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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锦瞥他一眼,他又面不改色地坐好。
没过一会,沈昭怕花锦真吃不好,连忙抬手握着筷:“好像又不疼了。”
这下,饶是没什么杂念的鱼鸢都想骂他了。
魏玿云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算不上想通,只是知道争不过,干脆放弃了,眼不见心静,接下来几日,他都找借口不与沈昭同桌吃饭。
花锦从沈昭房中出来的次数也渐渐变多,直到一日清晨,想早些逃出去散步的魏玿云与花锦撞了个正着。
花锦见到他,也没任何遮掩的意思,还与他打了个招呼:“先生这么早就要走?”
魏玿云看着花锦坦荡的模样,忽然就想开了。
他轻笑一声,说了句让花锦摸不着头脑的话:“是魏某小人之心。这世间的一切都在变,若说有什么永远不会变,便是锦娘的性情。”
她坦荡真率。
从假成亲那一日起,受益最多的一直都是他,她也不曾多做计较,甚至与他一起操办了阿娘的身后事。
她一直与他说,若遇到心上人,一定不要被这段假婚事束缚。
花锦将他从执念中拽了回来。
魏玿云心中感激,渐渐的开始频繁关注花锦,又发现她哪哪都好,挑不出一丝不好。
从前花锦敬他,他其实能察觉,是因为他对亡妻思念至极,她欣赏他的钟情。魏玿云多希望,他从一开始就将对花锦的喜欢闭口不谈,这样还能与她像从前一样。
而不是如今,她已经在刻意疏远了。
魏玿云心想,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他的一厢情愿,已经让他变得不像他了。
这种爱是负累。
魏玿云想开了,心中一片轻松,他不再逃避,也不再忌讳和沈昭同桌用饭。
甚至在沈昭动筷前,怕沈昭手疼,主动把菜夹到了沈昭碗里。
一个动作,引得饭桌上的人都下意识看向魏玿云。
沈昭是凌乱的。
他想起取过的“经”。
“那些掌家的女娘通常都会突然大度一阵子,做给夫君看,与从前的刻薄一对比,这夫君就会心生赞赏,有些厉害的,还会生出怜惜。”
“这院子里的弯弯绕绕,可多着呢,要是因为掌家的一时宽容就放松警惕,那可就完了。”
沈昭垂眸,心想自己真是魔怔了,他摇摇头,奋力甩去心中杂念。
沈昭回过神来,只见花锦也紧紧盯着魏玿云。
花锦只是惊讶,在沈昭眼里却变了滋味,他实在不懂“院子里的弯绕”,此刻只想把远在京城的祝绻捉来,让祝绻想法子。
年过完了,洛州的人几次写信来催,让沈昭回去。
沈昭拖了很长一阵子,知道拖不下去了,便在临行前找到了花锦。
他不想与花锦分居异地,但他也不想再强行让她一同走,只是很平淡地说:“洛州的景很美,风俗有诸多不同,吃食也合你胃口。若你愿意,可以去看看,若是不想,无论去往何地,写一封信于我就是。”
说完,沈昭又蹙眉:“不写信也无妨,你想起我,便给我写一封。”
他怕自己说的什么话惹起花锦从前的回忆,斟酌了许久,也细细观察着花锦的情绪。
见她并无异常,松了口气。
她肯定不愿意随自己走,沈昭本来也没报多大希望,牵着人的手说:“若你在路上,遇到了想要厮守一生的人,也写信于我。”
沈昭很想放下洛州的一切,留在镇上,可他知道花锦不会在镇上多留,她会为了躲他,很久都不回来。
他不想再让她被迫“逃”一次了,镇上是她落脚的地方,他会经常往来,若赶上她留在镇上,那最好不过,若是赶不上,她在别地游玩,知道她音讯便好。
花锦面上没什么波动,心中却泛起了涟漪。
她这两世,赌过很多次。
赌输过,把命丢了,也赌赢过,换来了眼前辽阔的天空与自由。
“若你哪日做了梦,觉得心情不爽,想要揍我杀我,也写信于我。”
沈昭不说了,他不擅长告别,见门外的王漓频频朝酒坊望,知道不能再拖,与鱼鸢和魏玿云点头致意,转身就离开了。
恰好贾圆宝得知他要走,匆匆赶来,也与他打了个照面。
花锦瞧着他的背影,想起梦中的上一世。
他做了个残暴的帝王,人人都怕他,可他在神佛面前,只许下三个愿望:一愿国泰民安,二愿边境少战事,异乡无孤魂,三愿他的发妻有一个新的机遇。
许多人说他自私暴戾,可他的愿望里,只有一个私欲。
与她有关。
花锦在门口瞧了一阵子,回头轻声问:“洛州是好地吗?”
鱼鸢不懂这些,贾圆宝先答了:“洛州环山绕水,风景宜人,据传,那里的糕点做的比宫里还好吃。锦娘,你要去吗?”
一直静默的魏玿云也忽然说:“洛州的芙蓉阁,也有许多好酒。锦娘,你要去吗?”
花锦不会在镇上久留,她闲不住,总要去游山玩水,所有人都知道。
贾圆宝思索片刻,忽然想起来,沈昭要去的也是洛州。
花锦立在门口,她的脑海中闪过很多东西,最后落在了上一世,上完香以后孤身离开的沈昭。
花锦转身上了楼,众人都以为她就此作罢,只有鱼鸢知道她去做什么了。
花锦的行囊早就收拾好了,她随时都要走,每次回到镇上,当夜就会备好下一次的行囊。
花锦将钥匙丢给鱼鸢,留的还是如往常一样的话。
鱼鸢红了眼眶,一直将花锦送到了离开镇子的小路上。
花锦抬手拂去鱼鸢脸颊上的泪珠,好笑道:“哭什么?等我给你带洛州的好酒。”
鱼鸢怔了怔,再回过神来,只看见花锦的背影融在天边最后一丝残阳里,渐行渐远。
早春的雪已经融化了,花锦没有急着赶往洛州,她沿途又去了许多地方,等河边的柳树抽出嫩芽,春意渐浓,她才慢悠悠赴往洛州。
洛州离京城很远,却是个富庶之地,有着不输蓟州的繁华热闹,从穿着到亭台楼阁,都可以看出这里的人格外喜爱明亮的颜色。
贾圆宝和魏玿云没骗她,这里的确是顶好的地方。
花锦在芙蓉阁喝了两日酒,听了洛州的许多八卦,这些八卦里就包括近来在洛州最出名的人——沈珩。
洛州有两大商行,其中一家由洛州白家掌权,可惜白家子嗣单薄,到了这一代,竟没有一个嫡出的承接家业。白老板领养了几个乞儿悉心培养,沈珩就是其中之一,从众多乞儿里脱颖而出,得到了白老板的赏识。
承接家业时又发生了诸多意外,芙蓉阁的女娘对这些事了解不多,草草提过几句。
“不过,沈老板脸上有伤,一直戴着面具,也不曾来过芙蓉阁。”
这几个月,沈昭逐渐稳住了人心,已经将琐事处理妥当。
花锦听过一耳朵,也没有去找他的意思,又在芙蓉阁歇了两日。
她没想到竟然遇上了上官青阳,徐州距此地不算远,上官青阳来这儿经商,途径芙蓉阁,想来买一壶酒,撞上了扮男装的花锦。
二人坐在房间里,相视无言。
上官青阳穿着一身黑衣,鬓间生出了几绺白发,他沧桑了许多,眼下乌青也难遮掩。他肩上戴了白布,这是徐州丧葬的习俗,若是至亲亡故,要在肩上缠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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