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压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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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空濛，风雨欲来。孟漱玉坐在破落的小院中，怔怔的看着皎洁的月色出神。四周皆是高大坚固的厚重门墙，如若围住困兽的牢笼，勒的人喘不过气来。曾几何时，这些围墙还是保护自己的盾牌，现在，悉数成了围困自己的壁障。孟漱玉四下扫了一眼，心中不知为何空落落的。“小姐，明天你跟吴家那蠢猪的婚约就要定下来了，怎么办？”小丫鬟点上一秉夜烛，垂头丧气道。“能怎么办呢我们一介女流，终究是逆不过这大势的。”孟漱玉揉了揉丫鬟的小脑袋，柔声道：“小衣啊，趁着还没到成婚的那天，你赶紧另觅他主吧，别把自己也耽进去了”人生经此大变，孟漱玉难得的成熟了几分，但，这还远远不够。“啊啊啊好烦啊。”小衣左右晃着脑袋，想把这一切统统忘却，但终究是徒劳。“如果现在能来个人把小姐带走就好了，随便是谁”小衣嘟囔着，伸手推开了窗户。“你这话是认真的吗——”窗户方才打开，小衣便见一个人影倒吊着出现在窗口。窗内的人呆愣无神，窗外的人面色无波。“啊啊啊啊小姐有鬼啊！！！”对视半晌，小衣忽的开口尖叫道。“哪有鬼呐？”“我去别喊啊。”二人同时开口道，并瞬间发现了对方。“蟊贼！”孟漱玉惊声道。“嗨，孟小姐好久不见了，自当日一别，在下就此茶饭不思，脑海中皆是孟小姐的音容笑貌，久久不能忘却啊。”苏祁信口胡诌道。“油嘴滑舌。”孟漱玉俏脸一红，轻啐道。“哎，话不能这么说，今日一见，孟小姐那是更胜往昔，令在下心生钦慕啊！”苏祁翻窗跃入，继续说着信手拈来的骚话。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人耍宝，孟漱玉因着与吴家的订婚日益烦躁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不见悲喜道：“你这蟊贼，还敢直接闯入我们孟家，不怕我一喊人，你到时候出不了我孟家的大门吗？”“你要是想喊早该喊了。”苏祁笑着耸耸肩，大刺刺的坐在女孩儿的闺床上，“其实在下是个武林高手，自信被发现了也能全身而退，这么说的话你们信不信？”小衣一个劲的点着头，而孟漱玉却是叹息着摇头。武林高手？真是武林高手就不至于落草为寇了，真是武林高手就不至于拦路抢劫都这么狼狈了。“你回去吧，我明天就要跟吴家公子订婚了，不想再多生波折了。”沉默半晌，孟漱玉终究开口道。“咦？你不嚷嚷着要抓我了？”苏祁惊道。“你这蟊贼”孟漱玉气结，这人怎么就这么得寸进尺。“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苏祁打着哈哈，转而神色一肃道：“讲真的，今天我是来带你走的。”“带我走？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孟漱玉眼瞳深处略有起伏，但还是不动声色道。“诶，这哪要什么原因？我的压寨夫人我想带走就”苏祁没有说完，因为一只绣花枕头已经甩到他脸上来了。

“胡言乱语”孟漱玉面色更绯，方才那一扔她完全是下意识而为，根本没有考虑太多。现在想起来，对一个山贼丢东西，是不是太嚣张了孟漱玉不无担忧的思量着，怎么说对方也是个山贼，万一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把自己杀了，或者是山贼惯用的一套手法？想着想着，孟漱玉心下不由得慌了几分，脚步微不可察的后退着。“小姑娘家家的，这么暴躁干什么。”枕头缓缓的自苏祁脸上滑落，露出一张蛋疼的脸庞。“不过算了，自从拿到这个平底锅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会被媳妇打的准备了。”这就是装备所附带的诅咒吗？尽管二人思绪皆是散乱而复杂，但作为旁观者的小衣却是完全看不出来，反而微微感慨道：“小姐跟这位公子感情真好啊。”“不闹了不闹了，我说正事。”苏祁将枕头捧在手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孟小姐——”“什么？”孟漱玉吓了一跳，自己方才还在考虑这人会不会突然暴起发难，结果对方却只是深沉的叫了自己一声。“孟小姐——”苏祁清了清嗓子，目光渐收，神色逐渐郑重：“你愿意嫁给我，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是贫穷，健”啪——又一个绣花枕头出现在了苏祁脸上。“咳咳咳这次真的是认真的了。”苏祁扯下脸上的枕头，面色尴尬道。说什么婚礼誓词可以让女生感动到痛哭流涕并且立刻嫁人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没个正经。”孟漱玉轻啐道，然而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是，经苏祁这么一闹腾，原本她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下来。小衣看着面前的二人，顿时有种自己脑门发亮的错觉，莫不是传说中的电灯泡？“那啥，你们忙，我先走一步了。”小衣打着哈哈，微笑着退出了房间，最后还不忘轻轻的把门给带上了。嘭——霎时间，屋内就只剩下了孤男寡女二人，大眼瞪小眼。“你看什么看，难道在打什么下流的主意？”孟漱玉感觉苏祁扫视过来的目光如同蚂蚁叮咬般，令人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那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苏祁当即义正言辞道。“那你在思考些什么？”“我在想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苏祁单手扶额，故作深思道。“你够了啊！”月光如水，夜色深沉，凌冽的秋风掠过小院，只留片片碎叶尤自缓缓飘零而下，平添了三两寒意。“所以你跟不跟我走？”苏祁望向天际皎洁的明月，忽而道。孟漱玉沉默，让她离开孟家，她确乎是一万个不乐意的，但此时事态逼人，就算她不走，也逃不过嫁去吴家的命运，而吴家的那未来夫婿却还是个痴傻，若是真嫁了去，还能指望他护着自己？吴家的高墙大院，此刻看来却是像极了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若是我不从，你当如何打算？”孟漱玉不直接回答，转而反问道，将这个烫手山芋丢了回来。“我啊”苏祁愣愣的望着窗外空濛的月色，忽而笑道：“自然是将你敲晕了直接扛走了，你还指望我给你做思想工作做到天亮不成？”“那倒不至于。”不知为何，见到这个说不上帅气的笑容，孟漱玉浮躁的内心却轻轻的安定了下来，转而微笑道：“那我可得先说好，若是到时候我不满意，你可得把我送回来。”“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