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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他做不来。
所以他才临时改了主意。
反正他的目的是回京都,这样的结果,殊途同归。
“办得不错,”沈清越拿出准备好的信物,递到他面前,“答应你的东西,你自己去城外仓库拿。”
徐少意眼底一亮,双手恭敬接过:“多谢小王爷恩赏。”
棋
魏府。
大势已定,魏家分崩离析,如战后萧凉,众院皆寂。
但关上的门内,光景却各有不同。
魏行勋房间。
魏行勋抱着魏锦棋,父子二人紧紧依偎,谁也没有说话,都在享受这难得安稳的时光。
而魏锦棋回到魏行勋身边后,整个人的状态又恢复的两分,美好的日子,似乎指日可待。
白若璃房间。
裴言和她坐在床畔,她靠着裴言的肩,任他分开自己的手指,同他十指相缠。
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心脏,她静静听着裴言说着魏行昭那里抖出来的其他事。
——但内心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她纤声喃喃:“城官判他了么?”
裴言沉默一瞬,道:“谋害老城主,还是和外人勾结,这事很大,必须上奏等回复。十有八九会移交。”
白若璃“嗯”了一声:“那找个机会,阿璃得把孩子的事告诉他。”
裴言手指紧了紧:“过两日可好?”
白若璃疑惑地看向他。
他低咳,脸色微微泛起霞光。
但又认真看着她,郑重其事:
“其实是这样的,那次我们……我就告诉了家中,准备好迎娶你过门。母亲前些时候已经回复,说白家已经同意了亲事。母亲知道你和吟姨在白家过得不舒心,所以这两日购置了新居,想到时候把吟姨接过去。眼下还没办妥当……”
白若璃伸出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
一双眼睛盛满泪水。
裴言心疼不已,握住她的手,扣紧:“阿璃,你别哭,我是想你开心,可不想看你哭。”
白若璃点头,用力点头。
“我知道,我就是太开心了,阿言,你能这么为我,不嫌弃我,我真的……”
“别胡说,”他擦了擦她温凉的泪,“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
她便含着泪噗嗤一笑,重新靠入他的怀中。
屋中烛光旖旎,一片柔情。
但此刻魏老夫人房间,却漆黑一片。
她没有燃烛,也没有叫李嬷嬷燃烛。
她甚至都不知道,也不关心,李嬷嬷去哪儿了。
李嬷嬷原名李云儿,是她在到魏家做妾室前,找人牙子买的一个伶俐的丫鬟。
仔细想来,还是头一次李嬷嬷不在身边。
不过都无所谓了。
戏台上的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回晃,她看清了,又看不清,颇是嘲讽地笑了笑,顿住,又笑得愈发苍凉。
恍惚间她想起,曾经有那么一次,余管家问过她:
“你要不要,和我走?”
那时她怎么说的来着?
“你心悦我吗?还是怜悯我?”
他说:“不重要。我只知道,我们可以生活在一起,而且可以过得不错。”
她便摇头拒绝了。
这魏府大好的风光,她已高高在上,如何甘愿回到一贫如洗的曾经。
但她心里又偷偷贪恋着他能给她的,不同于魏启阁的依恋。
于是任性地将他拴在身边。
他不拒绝,不反对,只是沉默的做着事,做着她想做的事。
眼泪忽就顺着脸庞划落,她抬起手,想要抹去。可指尖触碰到褶皱的肌肤,她瞬间厌恶无比,抬起手,用衣袖狠狠地擦脸。
狠狠地擦,擦到脸痛。
最后,她起身。
取出压箱底的,年轻时的,余管家私下送她的衣裳,换上。
把富贵的衣裳毫不心疼的拧成一股,颤巍巍踩上凳子,将衣服穿过横梁,系紧。
登开凳子的那刻,她觉得,躁动的心,终于安静了。
魏老夫人的尸体是在三日后发现的。
李嬷嬷不在,加上那出戏自城官家中广为流传,府中人都知道了魏老夫人和魏行昭做的好事。有些年轻的奴才丫鬟蠢蠢欲动的,萌生了捉弄她,在未来家主面前挣表现的念头。于是他们踹开了门。
一眼看到悬挂在横梁上,被风吹得微微晃的,穿着身姑娘衣服,死得极为难看的魏老夫人。
几人当下瘫去地上。
把他们拖回房间安抚的另一帮丫鬟奴才便以讹传讹,说什么是魏老城主在天有灵,不放过这恶毒妇人,亲自回来寻仇。
白若璃觉得,时机到了。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先到魏老夫人灵前——说是灵前,其实就是用草席简单裹了裹——这是魏行勋的意思——微微颔首。
“舅母,您生的二哥虽然是个混蛋,但好歹也是舅舅的骨血,所以阿璃还是叫您一声舅母。”上前半步,取出准备的酒倒去她脚边:“阿璃已经知道了,要不是那该死的八字旺您那该死的野种,阿璃也不至于被哄骗数年。您为人母,不教其正道,反而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自走窄路,如今这般,便是你应得的下场!”说罢,将酒壶狠狠掷去地上。
碎片四分五裂。
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朝大门而去。
门外,是她提前雇好的马车。
雾菱服侍她上了马车,自己还未上去,就被一只手捏住了手腕。
“小姐!”她欣喜。
几日不见,舒青窈似乎有些疲惫,笑了笑,道:“我跟你们同去。”亦上了马车。
车内,雾菱满心满眼都是舒青窈。
但看她闭着眼睛,似是在小憩养神,只能生生忍了,没有开口问询。
白若璃也感觉到她很累,同样选择闭口不言。
而她实则并未小憩。
前几日送魏行勋上马车后,她抓住魏府暂时安宁的空当,去了一趟七星峰找南风。
如今,她满脑子都是南风的话。
棋子啊,棋子。
原来她感觉到的那股神秘的力量,不是错觉。
出现在她和他身边的天下人,竟都是魅君和南风刻意安排来推波助澜的棋子。
魅君在瓦解她和沈清越的亲近。
南风反其道而行之,促她和沈清越的亲近。
两相博弈,最终局,全在她和沈清越。
她是想和沈清越在一起的。
但这在一起,她不知道,被南风利用,是否是正确的。
且这一局如此之大,魅君背后所图的,到底是什么?
南风所图的,又真如他所言那样坦荡,只是为了打破不死诅咒,谋得一个彻底解脱?
她心乱如麻。
贱
马车行至云州大牢。
裴言已经提前跟狱卒打了招呼,一见马车,两人立刻上前相迎。
“白小姐,这边请,这边。”其中一个点头哈腰。
白若璃颔首,回头看舒青窈和雾菱一眼,没说什么,随那狱卒而去。
舒青窈本就无心去探听,看出她的意思,便同雾菱站在一处,静默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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