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这口气是在压抑内心的那股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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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晚间，横滨家里的佣人们早早就备好各式佳餚美馔在厨房里等着渡边勇也的指令上菜，然而，到了晚餐的时间，仍迟迟不见少爷渡边熏的身影，全家人包括老远回来的表姐赤木莉香也得要等着。

「老公，你要等到何时才开饭？莉香也肚子饿了，又不知道小熏到底会不会回来」熏的母亲渡边美奈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勇也说着。

勇也瞥了墙上的挂钟一眼，七点半，大家都饥肠辘辘。

「好吧，你们先去吃，我再等一下。」勇也的目光飘向窗外的庭院，心里一直挂念着有两个多月将近三个月没见到面的继子渡边熏。勇也与美奈子结婚之后，没有再添子嗣。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起，50多岁的老管家田中立刻前去开门，勇也等不及走至玄关前。

「我回来了。」熏出现在门口，背后跟着粕谷苍。

「小熏」勇也露出开心的笑容，但随即视线移至粕谷苍身上，疑惑地问：「这位是？」

「我的老师，粕谷老师。」熏看了看粕谷。

「老师」勇也愣了一下，顿时又撑起笑容，一个慈父该有的笑容，道：「欢迎欢迎，老师也一起来用餐。」勇也转身走向餐厅，脸上藏着一丝微妙的失落，坐至主位后，对着管家道：「通知厨房，可以上菜了。」

「是，老爷。」管家田中旋即步向厨房。

「小熏」母亲渡边美奈子唤着。

「小熏我看你快把我忘了吧」表姐莉香调侃着熏，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莉香比熏大五岁。

「怎么会呢？妳看我还特别回来陪妳吃饭。」熏坐在莉香的正对面，粕谷坐在熏的旁边。

「这位是？」莉香看着粕谷问着。

「粕谷老师，我的老师。」熏眨了眨乌黑纤细的长眼睫斜睨了粕谷一眼，那道眼神不偏不倚正好被勇也清清楚楚地看见。

勇也心里开始不舒服，隐约有股复杂的情绪酝酿着。

勇也刻意清了一下喉咙，道：「粕谷老师是教哪一科的呢？」

佣人们轮流一道一道上着菜，服侍着主人们与客人用餐。

「我是教美术的。」粕谷脸上依然挂着爽朗的笑容，坦诚无遮。

「教美术的？」勇也拾起锐利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粕谷。

熏默默觉察到勇也对粕谷有一些不友善，他偷偷地瞄了勇也一眼，就在勇也也瞥向熏的同时，熏把眸光挪开，这让勇也内心的愠怒变得逐渐沸腾了起来。

勇也边以刀叉切着餐盘里的肉块，边问道：「小熏，我记得你应该是医学系的学生吧，怎么会跟一个教美术的老师扯上关係呢？」话里很硬，语气很轻蔑。

粕谷这才觉得气氛怪怪的，转头看了熏一眼，熏也看着粕谷，微微摇头，用眼神告诉粕谷不要介意。

「我修了美术课，粕谷老师觉得我有天分，要教我画画。」不知是无知还是故意的，熏直白地回答了勇也的问题，明明知道这样的答案无法说服勇也，更可能激怒勇也，但熏还是这么直白地说了，彷佛在向勇也宣誓什么。

勇也嘆了口气，这口气是在压抑内心的那股杀气。「教你画画？」勇也以餐巾擦了擦嘴角，正视着熏，又道：「画画能帮你考上医师执照吗？」

莉香皱着眉对熏使了个眼色，道：「好了好了，难得和你吃顿饭，你就别和姨丈拌嘴了。姨丈盼你回来可是盼了好久，你就当个孝顺的乖儿子，乖乖陪大人吃顿饭呗。」

熏噘了噘嘴，不情愿地瞪了勇也一眼，立刻又收回眸光。

这顿饭就在尴尬的气氛之下用完。饭后，佣人们准备了晚茶的饮料和甜点，莉香和熏、粕谷三人待在客厅的一隅正聊着天，谈论着美术鑑赏相关的话题，因为莉香在英国留学的期间也是主修美术鑑赏，三个年轻人聊得不亦乐乎。突然，管家田中走近熏的身旁，小声道：「少爷，老爷有事找您，请您过去书房一下。」

熏顿时愣住，迟疑了半晌，才道：「我知道了。」

粕谷和莉香都察觉到熏的异样脸色。粕谷问：「怎么了？」

熏看了看粕谷，然后朝莉香露出一个笑容，道：「没事，我去去就来，今天不能太晚回去宿舍，还有功课要准备。」

「哦！」莉香随口回应。

熏站了起来，似乎又开始呼吸不顺畅，他武装自己，走向二楼。

粕谷看着熏，有些担心，但若是跟着过去，似乎是不妥的，毕竟自己只是个初次到访的客人。粕谷的目光一直追着熏，直到熏的身影消失在二楼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