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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
顾家堂前已经开席, 而门外, 这一批的来客似乎才刚刚赶到。
不断有人勒马停下, 一匹接着一匹,一时间马蹄声几乎压过了身后寿宴上的热闹声。
都是一等的好马,毛色纯正,四肢壮健, 体型健美,每一匹都是用钱堆出来的。
而从马背上的人, 更是非富即贵。
这一群世家的公子, 大多集中在十七八岁的样子, 衣着打眼, 性格张扬。
他们上有祖辈打的底子, 下有长兄吃尽苦头入仕传承, 内有家仆事事顺着,外有无数人奉承。
几乎一路顺风, 没有任何坎坷。
他们这辈子含着金钥匙出生, 受着最先进的教育,过着最优渥的生活, 背有靠山, 脚下有托,活的本该肆意洒脱。
正是鲜衣怒马少年时的, 二世祖天团。
夜里街市纵马,二世祖天团似乎早就习以为常,让小厮牵马, 从马上跳了下来。
哪怕现在院子里已经开了席面,戏也唱了半者,他们也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迟到有什么不对的。
依旧笑闹着相互谈笑着,不缓不急,不赶时间。
这个喊那个作弊,下次我们来过,去马场再赛一场。
那个道你输了,明日去点翠楼请喝酒,叫某个戏班的角来唱一段。
起哄的,喝彩的,争吵的,嬉笑的……
七八个少年却掀出了七八十人的热闹,熙熙攘攘的挤在门口,如同春日正午最明媚的阳光,扑面而来。
不得不说,楚小哥的心理素质十分的强。
门口有了这样的变化,似乎对他一点没有惊扰,他半垂着眸,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连多余的眼光都没有,步伐也没有什么变化。
依旧按着自己节奏,领着余初往之前规划的路线走。
只是这条线如果走下去,会跟二世祖天团撞上。
余初倒不是怕这群二世祖天团么,她的视线落在最左侧那个红衣少年身上。
叹了口气,她一把拽住楚小哥,将人往围墙边上的树阴影下带。
楚小哥一愣,被余初带的有些踉跄,他也知道这时候不是问的时间,若有所思的回过头看了一眼。
两人躲在了一颗树的后方。
少年们在明处,余初和楚小哥在暗处,离他们最近的蓝衣少年恰好看见这边,只觉得有道白色的影子依稀闪过。
下意识喊道:“谁在那里?”
众人应声看去,只有一片夜色,都纷纷质疑蓝衣少年是不是花眼了。
蓝衣少年虽然坚持,却也有些胆子小,辩解了几句,扭头看向身侧人:“翟小二,你去看看?真的,就在那颗树那里。”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为什么我去?”
“翟小二,不是我不够交情,是在是你今天的衣服——咳咳,辟邪。”
一阵哄然大笑。
红衣少年倒也不气恼,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你爷爷给你的徽墨?”
蓝衣少年咬了咬牙:“成交。”
红衣少年这才满意了,踱着步子朝着对方指着方向走去。
那是一颗大树,可能有百年以上了,树冠如云,树干有比一个成年男子要粗的多。
在树的背后,余初一手拽着楚小哥,屏住呼吸,另一隻手覆在树干上,指尖随着脚步声的距离越收越紧,最后几乎掐进了树皮之中。
她的视线里,首先出现的是一角红色的衣摆,再往上,则是少年人腰间的佩玉。
等到来人站在她的面前,余初抬起头,才发现少年人已经高她一个头了。
他已经有了成年人的身量和棱角,眉眼凌厉,一身红衣似火,就像是要在夜色里燃起的火烧云。
对方似乎并没有想到能再这见到她,脸上的震惊连沉重的夜色都没能压住。
他伸出手,在余初的肩膀前,似是像触摸一下,又像是被灼了手似的收了回去。
远处有人喊:“翟小二,你怎么了?”
他半低着头,从余初的手上抽出手帕,侧过头招了招手:“也不知道哪个丫鬟小姐丢下的……”
远处二世祖天团哈哈大笑。
“戏文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莫不是哪个小姐留下,想寻觅良缘吧。”
“来来来,给我给我……保不齐佳人有约,我爹娘也就不用给我操心了。”
……
余初看着红色少年挺直着背,像是若无其事似的走远,眼底所有翻腾的情绪被一点点收敛。
她这才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抓着楚小哥的手腕,力气之大,已经在他手腕上勒出一片红色了。
“抱歉——”
楚小哥用袖子盖住了手腕,摇了摇头:“无碍,走吧。”
戏班的人还不够资格走大门,两人去的是不远的侧门,这一次出门,倒是没有在横生枝节。
夜色已深,一轮明月高悬在天上。
古代区的夜生活不多,十点钟左右,大部分人都已经沉睡在了梦里。
城东平民区已经万籁俱寂,只有船夫划着小舟,在洛河上撒着网。
楚小哥蹲在河岸,双手捧着河水,用丫鬟的戏服擦着脸上的油彩。
洗到一半的时候,他见余初坐在河边,两眼盯着水中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遂起了个话头:“刚刚红衣少年,好像认识你?”
余初回过神来,侧过头看着楚小哥在月色下半画着的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她当然认识。
那人是他曾经未婚夫的弟弟,翟翎赤。
也就是,前准小叔子。
余初在宋家的时候,曾经定过一门亲事,物件是翟家大公子翟翎羽。
她十七岁进入一线,借的是宋家一门宗亲的身份,家庭设定是父母双亡,外祖落败失联,除了宗亲之外,无依无靠。
出身说找不出任何毛病,也不会生出任何枝节,纯孤女一个。
宋家三子,并没有女儿,她上门投靠的时候,宋夫人虽然犹豫了很长时间,但是后来接纳后,是真的把她半个闺女疼。
不仅裁布做衣,恶补琴棋书画女工茶叶,还给她十分上心的,替她四处张罗亲事。
最后,也的确寻了门乍看起来像是门当户对的亲事。
古代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征求子女意见都十分正常,就算是征求,也大多数十分委婉。
以至于余初,压根没有感觉出来。
她那时候不过十九岁,虽然自认为对古代瞭解很深,但是骨子里很多观念根本没有改过来,跟个熟悉的少年在院子的亭子里喝了个茶。
见翟翎羽送的风筝也不贵重,就没有拒绝。
等余初知道他们误会的时候,已经是翟家派人下定的日子了。
那时候的她,除非撕破脸皮,闹得整个宋家丢尽脸面,从此在圈子里抬不起头来,闹得宋家还没娶妻的两个小儿子,从此婚姻坎坷。
否则,只能先认了。
驻点给出的建议也是差不多的理由,下定离成亲还有三年,她可以徐徐图之。
大不了,还有死遁。
最后一个理由,把余初给说服了。
翟家祖上也曾经荣耀过,不过定亲的时候,翟父在前线失踪,生死不明,翟家落魄到连个正经出仕的人都没有,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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