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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蹲,屋里干点儿啥就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四个人往门外雪地里看了一圈,见地上有泼过水的痕迹,知道里头的人应该是已经洗洗躺下了,顿时就都兴奋起来,一个接一个蹑手蹑脚地弓着身子,躲在了东屋的窗根儿底下。
宁庆敏正在屋里红儿子睡觉,哪里知道外面竟然有人会在这么冷的天跑来听墙角。
之前杀了林二狗之后,孩子也不知是被他打的还是受了刺激,人一直蔫哒哒的没有精神,晚上也睡不安稳,经常会从睡梦中惊醒,但是问他什么,却又只是摇摇头什么都不说。
宁庆敏为此担忧不已,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尽量不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每次出去都是行色匆匆,儘快回来。
如今只盼着不是被林二狗打出毛病来了,等大儿子过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宁庆敏侧身躺在炕上,轻拍着儿子,嘴里哼着儿歌哄他睡觉。
她口中哼得温柔,但是看向孩子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忧虑。
这些日子,她时不时的有些后悔,当初就该听陈铭的,跟着他一起走就好了。
不过这也只是她无聊时的胡思乱想,理智告诉她,那样做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三个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孩子已经在母亲的轻哼中渐渐睡着,手却下意识地抬起来在胸前摸索,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宁庆敏看得心酸,伸手抓住儿子稚嫩的小手,放到唇边亲了亲,柔声安慰道:「娘叫人拿着木牌去找你大哥了,再过几日,你大哥就会带人来接咱们的。」
孩子听到大哥两个字,顿时睁开眼睛看向母亲,似乎在寻求确认。
宁庆敏点点头道:「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必须要拿着木牌牌去送信,不然你大哥要是把送信的人当成骗子了怎么办?你说对吧?」
外面四个人听得晕晕乎乎,什么木牌,什么骗子的?
他们是喝得有点高,但还不至于连屋里人说什么都听不清楚,怎么听了半晌也没有孙二狗的声音啊?
「嘘,别说话,说不定是哄完孩子才干那事儿呢谁家当着孩子做啊!」
其他三个人听了这话也觉得有道理,便继续蹲在外面。
定阳镇如今夜里还是寒风刺骨的,四个人在外面待了小半个时辰,蹲着的腿脚都被冻得发麻了,但是屋里除了哄孩子之外,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这特么什么狗屁孩子,哄了这么久还不睡觉,这要是老子家的,早一脚踹下炕了。」
「你快拉倒吧,你家婆娘要是能给你生出个儿子来,你还不得当成菩萨供起来?」
「就是,跟他家祖宗牌位供在一起,每天早晚三炷香。」
几个人被冷风吹酒劲儿上头,也忘记了要压低声音,说话声渐渐大了起来。
「谁在外头?」屋里突然传出宁庆敏紧张的质问声。
见蹲墙角被人发现了,几个人都急忙撤退,因为蹲得腿脚都麻了,一路上控制不住地摔跟头,简直是连滚带爬地回了家。
但是第二天酒醒了之后,几个人照例到树底下晒太阳的时候互相一碰头,一合计,顿时就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昨晚几个人都只听到了那女人跟孩子的声音,但是却没有听到半点儿林二狗的声音。
依着林二狗那个操蛋的脾气,女人哄孩子的时候,他肯定会特别不耐烦地呵斥几句。
即便是说他睡着了的话,那也没听到他打呼噜的声音。
若是林二狗腿脚好的时候,还可能是去村里别人家摸牌去了,但是他的腿摔断了还不到二十天,应该还不能随便下地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昨天几个人去听墙角被发现了,若是以林二狗一贯的性子来说,今天肯定一大早就要扯着喉咙骂街了,如今都已经晌午了,却还是静悄悄的……
「你们说,二狗该不会出事了吧?」一个人吧嗒着烟袋锅子问。
「林二狗那么壮一个大男人,能出啥事儿!别说他只是摔断一条腿了,就算是两条都断了,那女人也不是他的个儿。」
「那不是还有个娃娃嘛?」
「别扯了,才多大个娃娃,高声说句话都能吓死他,能顶啥用处?」
几个人讨论来讨论去,总是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还说啥啊,咱过去看看不就得了。」抽烟的人用力吸了最后一口道。
「咱们跟林二狗也没啥交情,去看他也不好空着手去,快算了吧。」老光棍家里条件不好,一想到要凑钱买东西去看林二狗,顿时就不乐意起来,他的钱还得攒着娶媳妇呢!
抽烟的人把烟袋锅子在树榦上磕打了几下,把烟灰磕出去,将烟袋锅子插进腰带里,起身道:「大家都是一个镇子上住着,他的腿摔断了,咱们去看看不也正常,要啥交情不交情的。也用不着买啥好东西,这钱我出了,去杂货铺称一斤糖也就是了。」
397内忧外患
京城,陈府。
陈瑜白这日下朝回来,又是一脸的疲惫神色,进屋后换了衣裳,歪在冬暖阁的软榻上闭目养神,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他的睡眠素来不是很沉,尤其是白天就更难熟睡,所以睡梦中就隐隐约约听到外头有人说话。
「这里有东海府的加急密信送达。」
「大人刚刚下朝,正在休息,不能打扰。」
「可这……」
「大人最近为了冀州的事儿操心上火的,好不容易能睡一会儿,就算是十万火急的事儿也得等等……」
陈瑜白此时意识已经清醒过来,但是还是闭着眼睛懒得起身,向外面招呼道:「汝培,把密信送进来吧。」
名叫汝培的小厮闻言,气哼哼地瞪了送信之人一眼,这才接过密信送入屋内道:「大人,是东海府知府张吉松派人送来的加急密信。」
一听说是东海府的张吉松,陈瑜白瞬间睁开眼睛,起身道「快拿给我。」
他拆开密信,对照着加密表逐字逐句地看完,顿时喜得一拍桌子道:「好啊,太好了!」
汝培也不知道密信中都写了什么,但是见自己大人突然间开心起来,甚至一扫近几日一直盘桓在眉宇间的阴郁,顿时也高兴起来。
「叫人备车,本官要入宫觐见。」陈瑜白一刻都不想耽搁,起身就赶紧换衣裳准备再次入宫。
皇上此时正在御书房,对着墙上硕大的羊皮纸地图蹙眉发愁
今早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嘴仗打得飞起,吵吵嚷嚷了一早晨,最后却没有一个人能把事儿落到实处。
冀州匪患严重,朝廷派去的两万大军,竟然被山贼土匪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主将带着亲信近卫先行逃跑,剩下的将士更加城了一盘散沙,一路被流寇追着打,简直堪称大齐开国以来最丢人的一场战役。
消息传回京中之后,每日的早朝就成了菜市场,大家吵得不亦乐乎,却没有一个敢挺身而出、为君分忧的人。
皇上一来是年轻压不住事儿,二来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里无人可用,能有什么办法?
他盯着墙上的地图,看着冀州一带的地形地貌,心下忍不住想,实在不行朕去御驾亲征,说不定也比那些个只会打嘴仗的文官们强。
正想着呢,内侍来报:「启禀皇上,陈瑜白陈大人求见。」
「快请陈先生进来。」
陈瑜白当年曾是皇上的老师,如今虽然地位已经不同,但皇上为表尊重和倚重,依旧称其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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