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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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局2（珍珠600加更）

说到常丰这人，跟润娘还真有一段非同寻常的渊源。

盛通镖局常老当家几代单传，独子在运货去东燕的路上遇贼人送了命，大着肚子的常少夫人听到消息急火攻心，早产一子就是常丰。于是常家只剩常丰这一根独苗，全家老少当个宝似的供着，常少夫人更是疼这个遗腹子，光是母乳就喝到五岁还没断。

这常丰好像命里就该缺爹少娘一般，五岁那年中秋闹着他娘出门玩，结果回家路上马车受惊，常少夫人抱着他被甩出马车，一脑袋撞在路边石墩子上当场归西。小小常丰眼见着母亲死在面前，登时吓得不会说话，到家之后竟几天几夜不睡觉，干瞪着两隻黑溜溜大眼睛眨都不怎么眨。

这人不睡觉还能得了，常老当家急得头髮鬍子白了个透。九玄堂的老神医当时还健在，听闻此事心疼幼儿，主动来看看。

询问了常丰素日来的习惯，听到常少夫人贴身侍婢说「小公子母乳一直未断，夜里也必需含着母奶才能得睡。」又联想到这小孩是目睹母亲意外去世受刺激才会如此，拈了拈鬍鬚说：「找个乳娘来，奶上他几口，兴许就好了。」

常老当家马上派人去寻乳娘，好巧不巧的，当时大岳刚结束战乱没多久，依旧百废待兴，老百姓大多连温饱日子还都没得过，城里寡妇比新媳妇多，哪儿来的乳娘给他，即便有新产妇，要么自己都没奶，要么是自己的娃还不够吃。

就在常老当家要绝望得无语问苍天时，一直跟在老神医身边、一个长着桃花眼的俊俏后生张嘴了：「还有个地方有位正在哺乳的妇人，可曾去问过？」

当听闻这位妇人是蝶园卖身的妓女，常老当家气得鬍子都要飞起来了，老神医也觉得面子过不去，举起拐棍就要抽那小子。

那后生一边躲闪一边嚷着：「您家小公子再不睡觉可就没了，救您孙子命要紧，管他是什么人的奶呢！知道猪肉好吃就行了，管他是不是鶏屎喂肥的！」

宝贝独苗孙子的命当然是高过一切，常老当家听完当即差人去请，不多时一个十八九岁年纪的惊鸿姝丽就出现在了常家。

常少夫人侍婢把她领到常丰面前，知她是个妓女，态度多少有点不善，当这女子要她把少夫人最常穿的衣服拿来给她换时，更是一脸嫌弃。

「我们少夫人的衣服怎是一个花柳娘子可以碰的。」

「不拿给我也成，那我现在去回了你家老爷，这事我做不了，下人不肯配合，你家小少爷自求多福吧。」

女子说着，两手一甩扭头要走，侍婢一下就慌了，忙左一嘴右一嘴道歉，腆着笑脸把衣服找了出来。

也是这常丰命不该绝，换上常少夫人衣服的女子伸手抚上他毛茸茸的头顶，他瞬间眼睛眨了又眨，眼珠转了好几下。女子把他搂在怀里，解开衣服，把溢着奶汁的奶头送到他嘴边儿蹭蹭，常丰一口把奶头咬在嘴里，小牛犊一般使劲儿吸允起来。

女子轻拍着怀里小男孩后背慢晃着身体，嘴里哼起了哄孩子的歌，小常丰嘴里含着奶，另一手还抓着另一隻白乳，竟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常老当家终于有胃口吃了顿饱饭。

一觉醒来，常丰开始大哭大闹，满地打滚嚷着要娘，常老当家把老神医喊来，老神医一看，哈哈哈哈笑了起来。

「会哭会闹就行，小孩伢子没了娘不哭哪行，哭闹才正常，哭够闹够知道饿了就没事了。」

果然小常丰闹了些时日就消停了，日日跟在爷爷身边转，甚至还长了出息，吵着要找个师父学训马，说要训出永远不会受惊的马儿出来。

常老当家琢磨起那桃花眼后生的话：「难不成还真是吃谁的奶都一样？」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了他孙子的命。

常老当家给蝶园送去拜帖，想择日亲自去登门拜谢，那女子却亲自带着帖子来到常家。

「蝶园毕竟是风月之地，您老德高望重，要是让人瞧见了岂不落人话柄。」

听这女子一说，救命恩人居然还在为自己着想，不由让常老当家心生几分佩服，可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

「姑娘对我常家有大恩，老夫实在感激，愿赠姑娘一箱黄金，便于姑娘赎得自由身，以及日后营生所用。」

女子抿口茶，嫣然笑笑：「我不要黄金，我也不赎身，我一辈子都会在那蝶园里。」

这就奇怪了，哪有妓女不想给自己赎身的？常老当家不明白，许是这姑娘心高，不想做庸庸之辈，想另有一番作为？干脆把底綫交了出来。

「我将盛通镖局一半产业赠予姑娘如何？日后你就是盛通的二当家。」

那女子又摇摇头：「我一女人家，做这安保行当，哪儿会有人信嘛。」

这下常老当家没辙了：「那姑娘想要什么，但说无妨，只要老夫做得到，一定力所能及。」

女子脸上绽出一朵笑靥，语气却郑重其事起来：「我想你们盛通镖局和卫家谍者合作。」

「什么？！」和谍人合作，还是卫家谍者，这个要求实在超出预计范畴，常老当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见老头儿无语，女子边咯咯笑边说：「常老您不要闻谍色变，只是让谍人混在你们的人里，跟着车队到各处，方便打探消息和传送消息罢了，而且卫家谍者各处都有买卖营生，运送的事以后都交给盛通来做，还有贩盐的程言辉跟我交好亲厚，他家的运送安保差事，我去牵綫，十拿九稳。」

女子振振有词，还句句在理，谁不知贩盐的程言辉买卖遍布各地，若拿下他家的差事，那盛通的名气可就一步登天了。

常老当家还是问了一句：「我要是不答应呢？」

女子突然阴阳怪气起来：「那我就给您四处宣扬宣扬咯……」

「宣扬什么？」

「说你家小公子常丰是吃妓女的奶才活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