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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脚尖踢他:“这里不能睡!万一管家看见少不了一顿打!”
他仍是一动不动。
我再踢他一脚,他竟伸出脏w的手抓住我的脚踝,力道不大,却足以让我进退两难!
刺骨的冷意从脚踝直钻心底,b他的眼神还冰冷。
我只好放低姿态求饶:“这位公子,我还有要紧事出门,你别为难我了……”
他睁开惺忪的眼猛地盯着我,盯得我后背汗毛倒竖,视线又移到脚踝处。眨眼工夫松手,哑声开口:“我带你去找丫鬟……”
我诧异瞪着他:“你知道她在哪?!”
“嗯。”
他好像忽然有使不完的劲儿,爬起来越过我一瘸一拐地在前方带路,生怕我掉队,还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大片的雪花簌簌飘落,堆满他宽阔的肩头。
看着他孤独的背影,我忍不住小声提醒道:“你衣裳单薄,还是找地方避避寒吧!”
“无碍!”
他情绪毫无波动,只有偶尔回头看到我时才会露出那一点点的平和。
看他的腿伤似乎b之前好些,只是右腿乏力,几乎拖行,像是筋脉寸断,被人生生给割断了!
我皱眉凝着他背影许久,但不想深究,怕节外生枝。
护城河码头在城外三十里,走过去只怕双腿要废,我顿住脚步,望着他高大的背影,问道:“你能不能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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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仆们被这话惊醒,似乎才恍然想起家主的命令,又看到新来的护卫雄赳赳地挡在我们身前,便赶忙收手退出院外候着。
薛萏也深知这一点,但她毫不在意地嘲讽:“不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贾之妻,即便做了大娘子又如何!等我进了北清王府,做了世子妃,弄si你跟捏si蝼蚁一般简单!”
“今日且放过你,再敢对我母亲不敬,我会让你连仲家都去不了!”
她放了狠话,瞪了眼新护卫,那大块头一看就是练家子,就府里这几个光吃不练的废物,再来十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她又恶狠狠扫了眼不中用的奴才,才带着一帮人愤愤离去。
院子里又恢复清净。
莲青围着我转了几圈,发现我并无大碍才缓了一口气:“幸好那牙婆办事利索,奴婢才来的及时!”
护卫立刻上前作揖,不卑不亢地道:“既然跟了姑娘,请姑娘重新赐名!”
他个头虽不及乞丐高挑,但在一众人里也是拔尖的存在,一身黝黑泛亮的皮肤和手上的厚茧,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人,难怪莲青要去码头找人。
虽看起来一身蛮力,但眼神清明得很,是我想要的苗子,不过还是得再敲打一番。
“想必莲青已经跟你言明我的处境,想在我这捞什么好处就请另择明主,倘若你真心护着我的人,以后我自立门户必少不了你一家的好处!今后你也不必随我姓,就唤作‘春来’吧!”
“谢姑娘赐名!”他0着后脑勺憨笑,“这名字好,和莲青姑娘的名字正好配一双!”
“……”莲青翻了个白眼,“胡说什么呢你?现在告诉你薛府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许随便和nv奴攀关系!小心被管家乱棍打出去!”
“高门大户这么多规矩……”春来立刻噤声,木然地杵在原地。
“在我院里不需要忌讳这些,一会莲青带你安置。”我注意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还喘息着的男人,“他一直跟着你们?”
莲青扫了眼乞丐,有些生气:“昨天就察觉有人一直尾随奴婢,奴婢在试工的时候消失了一阵,结果后半夜是他跑来跟着!今早奴婢急着赶路就没管他。”
“去给他在外面安排个稳定的住处,再带春来熟悉下薛府的环境。”
我吩咐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回了房,一眼都不曾再看过地上的男人。
薛府不适合他生存,即便有护卫也不能时刻照顾每一个人。
大概是我的话激起了男人的胜负yu,他嘴里咿呀说着什么,可下一瞬就被春来拎起来丢了出去。
他就像破烂得不能御寒的衣裳,被扔在泥里。
我瞪了春来一眼,他不好意思0着后脑勺道歉:“对不住啊姑娘!我……奴才在码头都是抢活g,一听雇主吩咐手就b脑子快!”
我看向阖上的门抿紧唇,犹豫了半晌还是没说什么。
等莲青找到合适的地方安置他就好了。
次日天气晴好,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终于停了,暖融融的yan光洒在身上,赶走了连日来y冷的气息。就连院子里的雪都泛起了莹光,晶莹透亮似玉一般的质地。
我起个大早,靠在窗台上修剪红梅枝,思索该怎么不费一兵一卒地让薛葳掉进我的陷阱里。
院墙上的厚雪忽然哗啦啦掉落一地,一大把红梅断枝从墙外笨拙地扔进来。
不用猜也知道是乞丐g的。
定是瞧见莲青早晨去给我摘梅花,才弄来讨我欢心的。
我只当没看见,任由它堆在墙角。
不过那苍茫雪堆里点点赤红的点缀竟出奇地好看。
七年前,我母亲去世那一年,我难过得寝食不安,宗越弄来一枝梅花赠与我。他说,各花入各眼,只有凌寒独自开的花更有资格被我这样的人欣赏。
我还问他,我这样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只是抿嘴笑笑,并不回答。
我那时不知道他的处境,只觉得他说这话太凉薄,不是只有冬季的花才t现生命的价值,夏天的菡萏也是要经过炙烤才盛放的。
不过我现在越来越欣赏他处变不惊的态度,也许当年他想告诉我,无论身处何种环境,身心归一才会破茧成蝶。
春来这时已经备好马车,我要再去一趟沧山祭拜母亲。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葬在那,肯定会想我的。
我出门时,果然瞧见倒在地上的乞丐,他身上裹着厚厚的雪,蜷缩在石阶角落。
我绕开他迈过去,但是跟在后边的莲青吓了一大跳,惊讶地说不出话。
“他他他si了?”
春来忙着套马缰,眼皮不抬地回道:“没si,不过快si了。”
“……”莲青瞪着他,“那你还不拖到边上去,万一si在门口多晦气!”
春来停下动作,垂目看了眼地上的男人,还是有些不忍。
我看出他的为难,也深知底层来的泥人,运气好点的能进大户人家当个奴才,运气稍差的卖去当苦力,食不果腹,连头牲口都不如。
这年头,能帮一把别人也算给自己将来积福吧!
他犹豫地看着我。
莲青可不答应院里再多个陌生人,鼓起腮帮子三两步冲过去,踮起脚尖恨铁不成钢地猛戳春来的额头:“说你是根木头都抬举你了!昨儿姑娘怎么吩咐的都忘了?这乞儿根本不适合留在薛府,那会害了他!”
“你怎么这般无情,他现在都要si了!”春来也是一根筋,语气重了些。
莲青一听,火气蹭蹭冒:“我要无情你怎么进薛府来的!”
小丫头被他气的不轻,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砰地一声关上门。
春来有些发愣,过一会门又打开了,莲青出来气呼呼地瞪他一眼,尴尬地过来扶我上马车:“差点忘了办正事……”
春来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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