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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川晚上等到一点多,门外才传来脚步声,把做完的理综试卷收起来,他看了门口一眼。
男人在门口跺了好几脚嘴里不断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妈的,灯也坏了···”
黑灯瞎火的根本把钥匙怼不进去,明明房子就在面前此刻只想躺下去睡觉,却半天开不了门。
“咯哒——”锁从里面打开,少年听到他的声音打开门又看见朝思暮想的脸。
“哥···”
这句问候已经成为回家的必经仪式之一,林放抬眼看了一眼还没睡的弟弟,知道他肯定又在熬夜。
听到呼唤男人进门脱下鞋子,准备进屋休息,可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杵着不动,林放看在眼里知道他的想法。
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心思管他。
已经连续帮人带了两天班,林放此刻像泄了气的皮球,神情疲惫地给他说:“我好累啊···”
黑色的珠子闪着亮光,他还是不忍心凑到他嘴边亲了一口,关心道:“有好好学习吗?”
嗓音带着沙哑,男人穿着白衬衫靠在弟弟的肩上。
少年点了点头眉头皱起来,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明天我带你去。”
男人没听清楚,靠在他的肩上迷迷糊糊闭上眼,嘴里嘟囔着嗯。
站在门口的少年,将他的样子刻在眼里心疼极了。他搂起已经站着睡着的人的肋下骨,踩着步子抱在怀里回了房间。
挺拔的个子在房间转角消失,肩上还有颗亚麻色的头。
“饿吗?”林长川坐在床边看着下方蜷缩睡觉的人,“煮粥怎么样,你胃不好晚上吃的油腻待会可能不舒服。”
男人在床单上轻摇头,发出窸窣的声音。
“··吵死了··”睡觉中,男人听到像蚊子一样在耳边嗡嗡打扰自己睡觉的声音,皱着眉头说。
困得一点食欲都没有,。
林长川将被子给他捏好,又用手指捻过指尖,唇角的温柔地卷起对着简单洗漱完就睡觉的人做了睡前问候,“晚安,哥。”
夜里月色朦胧,孤寂的电线杆伫立街头,某家窗户里的景色被月亮尽收眼底,柔和的月纱在风中静静消散,空气缄默,月亮不语,屋里的人的动作和外面的温和融为一体,俯下身子在入眠者的头上落下一个只属于今夜月亮才知道的秘密。
只有一盏台灯发出微弱光亮的空间里,少年撑着头看向面前的密密麻麻堆满的试卷和课本,右手放在桌子上一张一合,影子被拉长放大斜斜落在墙壁和地板上,被对折···
闭上眼睛想到哥的模样,喉咙就会发干心也泛痒。好想哥,喜欢哥,能在他的旁边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想要他也喜欢自己,心里有一点位置也好,可是他知道林放没有。那人眼里只看得见自己的利益,少年垂下眼皮又再次睁开,视线聚焦在掌心的纹路上,眼神淡然。
一张一合的影子在墙上晃动,少年偏头静静坐着,半张脸留下阴影,分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讨厌,厌恶,联合旁人想要弄死他。林长川知道哥的一切想法,因为林放本人太简单了。
宽大的手掌在对折的墙沿宛如一只黑蝶展翅,笼罩在之上的阴影紧紧包裹,周围全是看不清的黑暗···
无声的影子在房间映射,又好像再说他做错了什么?
桌上的演草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模拟试卷上空出了最后一题的数字答案,黑色圆珠笔滚到一旁,一切被人遗忘。
眼尾的痣熠熠生辉,睫毛无声地扇动,少年无神地看着手里重复的动作,食指抚摸高挺鼻梁的山根,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溜走,灯光越来越暗···
手心握紧的最后一刻,灯光忽的熄灭。
将房子里的开关关闭,林长川伸手取过外面的灯泡,透明的外壳布满了黏腻的灰尘。
少年将坏了的灯泡扔进垃圾桶,又取出新的灯泡,仰着头将它对准换上,螺丝刀在白皙的手指里旋转。
扭了好几圈,直到第五圈的时候向右拧不动了,他放下手看了一眼换好的灯,伸手摸着靠门的开关重新打开,灯“唰”地亮起来,然后又关掉开关。
低身将地上的垃圾捡起来,进屋扔进了垃圾桶,看了一眼还蒙在被子里睡觉的人,又把做好的饭放在饭煲里。
狭窄的空间里住着两个人,眼睛不用刻意往后看都能见到墙的房子,沉默寡言的人将客厅的毯子捡起来。
如今正值四月,阳光透过窗帘显得无限好。
他又把垃圾收拾好,换了鞋轻声出门,从头到尾没有吵醒熟睡的人。
路过巷子转角的早餐店,外地迁来的阿姨用着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叫住了他。
“长川啊··”
穿着卫衣的少年转过头看见她,热情地打着招呼。
“怎么每次都起这么早啊?”
现在还太早,居民都还没起,她站在门口跟他聊起来。
“上次让你帮忙辅导我孩子的作业,真是辛苦你了。”她双手抓住围裙,想着上次白白浪费人家两天的时间给自己家孩子补习,没让他在家吃饭又没给他钱什么的,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的,何阿姨,那几天刚好闲。”
“还是个读书的孩子说什么闲不闲的。”把林长川当做自己孩子一样,她的语气带着抱怨,“你也是,听说生病了,现在好了吗?好了就早点去学校。”
“你这个时候可耽搁不得,关键时期啊···”
少年听她的话点起头来,“知道,何阿姨。”女人看着他的模样笑起来。
“这孩子真懂事听话··”
还没说完,店门进来一个要吃饭的人,老板连忙进去了。
少年给她打了招呼再见,继续走上去酒馆的路,越靠近那里路上的行人越多。
远处的天从雾蓝色中渐渐亮起,地面湿润应该是昨天晚上下过雨,人们都行色匆匆赶路,林长川走在靠路边的街边融入人迹其中。
从外面下班回来后,林放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像是有什么要说的但又一直没开口。林长川正演算公式的手顿住了,觉得奇怪抬头看了一眼他,林放便从手机屏幕上转移视线到他身上。
“要借钱吗?”
男人一惊,又稳住神色避免被发现,“怎么能这么说,我欠你钱吗?”
少年笑了摇头。
他立马关掉手机,坐到他身边。
“就姜棋说这个月他家装修,工资要晚一个月发···”
少年点了点头,一手继续在试卷上写着计算过程,林放立马握住他的左手,“哥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
他佯装生气的语气,少年从还差三分之一步骤的题中抬起头来,“我态度很好啊,哥。”
一直在认真听你讲话。
男人看了他两眼,刚想教训他,又想到心里更重要的事便算了。
“····”他张开嘴巴刚想说出想了一下午的说辞,少年一句话就给他堵住了。
“上个月房租是我交的。”
“上上个月也是。”
林长川说的其实很随意,并没有多计较只是陈述事实,但男人听在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我还是未成年呢!接连几个月钱你可是一分没出。
林长川肯定是这个意思。
林放吃瘪,抿着嘴唇显得不自在,“··反正这个月也是你。”憋了好久,嘴里吐出一句感觉能把林长川气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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