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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再三,许方思点进【许方思妹妹】这个词条,然后看到一个多月前的新闻:

江北捞出一具成年男性尸体,死者身份现已证明:许某,男性beta,26岁,无亲属在世。

很简短的几句话,许方思来回读了几遍,捏着鼠标的手不自觉抖着,他在心里希望是假的,新闻说他死了,但他还活着,湖里那个人不是他,所以无亲属在世说的应该也不是他。

可是再往下翻,非警方的媒体账号为了引人注目不再给死者信息打码,文案里明明白白写着许方思,写着他的妹妹也在不久前因病去世,他依然不愿意相信,啪地拍上电脑,离那部宣布了他们兄妹死讯的东西远远地,起身走了两步,又忍不住看已经休眠的电脑。

眼前闪着乱七八糟的雪花点,脑子也忽然要炸开似的疼,铺天盖地的记忆汹涌着想要破土而出醒来,又被雾蒙蒙的意识阻挠,他抓着头发胡乱地扯,希望外部的疼痛可以暂时中止内部的混乱,可是窒息的疼痛愈演愈烈,他疼得蹲下去,深色的地板也看不清楚,满世界都是乱七八糟的颜色,耳边传来嘈杂的人声,熟悉的,陌生的,有人喊他的名字,有人破口大骂喊他抄袭狗,有人冷冰冰笑着,有人关切问他家庭地址。

他好像忽然就不会呼吸了,喉咙里传来紧窒感,连开门声也没听见,靳惟笙的脸很清晰地出现在面前,那张被很多人惦记的脸上挂着名为嘲笑的表情,笑吟吟说:“许方思,很久不见啊。”

以为是幻觉,可是他发现他不能一眼认出梁迢,却能很明确地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包括空气中微弱的那一丝木质香,刻在骨子里的恐惧立刻翻涌起来,靳惟笙罕见地蹲下来跟他平视,兴味十足:“没想到,还真是你。”

……

梁迢赶回家的时候他母亲也回来了,给他打电话的何阿姨正送医生往外走,梁迢跑得头发有些乱,气息也很喘:“怎么样了?”

医生表情轻松:“刚做了检查,血压有点高,别的都好。”

听得这话梁迢下意识感觉不对劲,梁知舒挽着披风从楼上出来,梁迢抬头对上母亲打量的目光。

造物主的偏爱在梁知舒身上体现得分明,出生起就是梁家唯一的掌上明珠,结了婚又被丈夫捧在手心半辈子,年近五十了脸上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明艳大方四个字放在她身上恰如其分。

母亲这样从容,必定没什么大事,梁迢呼吸平复:“外公怎么样?”

“你外公没事。”梁知舒两只手臂挽在胸前,从容道:“只是家里叫了你很久叫不回来,喊你回家吃顿饭。”

说是吃饭,可是已经快十点了,尤其梁知舒这样的姿态,就更没可能是普通吃饭了。

梁迢说:“妈,我还有事。”

“忙着谈恋爱吗?”梁知舒笑了笑:“不急在这一会吧。”

梁迢抿唇:“不是。”

“不太重要,阿迢。”梁知舒缓步下楼坐到桌前,漂亮的眼睛徐徐一扫,从容却带着重量:“你爸最近忙,还没时间管你的事情。”

阿姨端了杯安神茶过来,梁迢也坐过去,阿姨又给他倒了水,梁知舒端着茶喝了一口:“上个星期惟笙来家里了。”

上星期?他见过靳惟笙之后?

易感期来的很奇怪,没有一点征兆,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是见了靳惟笙之后易感期才忽然发生不对劲的,当时林昭也在家里,差点闯了大祸。

他来家里做了什么呢?

梁迢眼皮直跳,心里极度不安,同时莫名时莫名记挂起酒店的许方思,不知道李律到了没。梁知舒抬眉:“所以有话跟妈妈说吗?”

梁迢说:“是一点私事,我会处理好。”

“跟谁接触是私事,但是关系到两家的关系就不是了。”梁知舒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切自由都是有限度的,明白吗?”

梁知舒口吻柔和,话里的意味却并不,这些人家的关系错综复杂,于情于理都不好翻脸,尤其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说什么了?”梁迢问。

梁知舒此刻不是一个母亲,她代表着一群人,梁迢的手落在膝盖上,母子二人十分有距离感地面对面。

短暂的交锋之后,梁知舒锋利的眼尾弯了一下:“阿迢,你在害怕?”

梁迢眼皮微弱地动了一下,梁知舒放下茶杯,嘴角也弯起:“很少见你这么紧张,害怕我提什么要求吗?”

梁迢说:“我会拒绝的。”

“可是,我还什么都没说。”梁知舒两腿交叠,客厅温度偏低,她身上的毯子披得高了一些,梁迢牙关莫名发紧,对峙的时候没有心虚,面对母亲戏谑的探究反而心慌。许方思还在逃避,他也没做好重新开始的准备,可是他们已经发生了意外,现在的情况他说不清楚,但是他很明确地知道他们目前的情况跟母亲眼里暧昧的隐意是不一样的。

“如果我说,要你放手呢?”梁知舒问。

“我会拒绝。”梁迢答。

“舍不得?”

“是不能。”梁迢看着自己身前那块桌面,首先比较明确的是责任感,他不可能放这样的许方思离开,所以也算坚定。白瓷反着头顶吊灯的光,有些刺眼,梁知舒不急不徐地紧逼:“非要你放手呢?”

“我没有靠家里得到什么东西。”梁迢莞尔,莫名有力量。

梁知舒挽着披肩的手指动了动,要说什么也被打断了,梁迢继续说:“您说自由是有限度的,可是我没有依靠家里得到什么,我也不想为此牺牲什么。”

片刻沉寂之后,梁知舒的声音有些失真:“什么意思?”

“我没想做什么跟家里对着干的事情。”梁迢说:“但是,公平是应该的吧?”

“你知道你这句话会造成什么后果吗?”梁知舒蹙眉:“妈妈不是要你……”

“我不知道。”梁迢打断她的话,“妈,这是我们的事情,有什么后果我会自己承担。”

“你承担得起吗?”梁知舒手上戴着颜色纯净的祖母绿,光滑的蛋面有一圈散开的光,戴着戒指的手指捏紧了披肩一角有些用力,指尖发白更显得指甲莹润有光泽,竟比那颗蛋面还要好看。养尊处优一辈子,细枝末节处都是优雅无暇的,哪怕生气也不见厉色,反而眉心起的波澜有几分让人琢磨的复杂。

与梁迢话中对应的,依靠家族,也被家族困住的金丝雀是说她。

可是,梁迢口口声声没有依靠家里,于事实上的亲缘而言也不够分量,得没得到,牺牲不牺牲不是他几句话就能撇清的。

“人任性的机会是很少的。”梁知舒说:“你很早就应该明白。”

“惟笙上门来,说是给你赔罪。”安神茶已经凉了,梁知舒抿了一口之后就再没动,此刻却又端在手里,冰凉的浅棕色茶汤泛起一阵阵涟漪,她垂眸:“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暂时没人想拆散你们。”

这话便已经是退让至极了:靳惟笙道过歉了,家里也居高临下允许他们在外面做一对‘暂时’的野鸳鸯,所以适可而止,所以感恩戴德吧。

“梁女士,你过得好吗,这些年。”梁迢忽而挑唇,笑意变深,同梁知舒五分相似的眼眸向下弯着,这一刻母子二人身上有一种相似的平和的咄咄逼人。

外人眼里风光无限的梁小姐,夫妻恩爱家庭美满的梁小姐,她珠联璧合的婚姻。

那个瞬间梁知舒想了很多,想起梁迢出生前一年,她和丈夫关系还很紧张,她十分不情愿结婚,他们至今没有婚礼,当年宁铎风是想办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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