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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一觉,醒来后爬起来,拖着左腿,一步一挪地走上了那条长长的楼梯。
那扇门没关,出去之后就到了客厅。我往大门处挪,听到背后传来什么东西被碰倒的声响,回头一看,齐璞正站在餐桌前,表情有些微的讶异。他匆匆扶好倒在桌上的花瓶,朝我跑过来,问:“季允风放你走啦?”
我“嗯”了一声。
“太好了,”齐璞眉眼弯弯,“我还以为他不会放过你呢。”
我也笑了笑,说:“我命大。”
“你先别急着走,”齐璞指了指窗户,说,“天还是黑的,而且你的腿也不方便。季允风不在,你先在这里休息吧,我带你去我的房间。”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英式挂钟,现在是凌晨四点。我问他:“你怎么不睡觉?”
他笑了笑,还是很文静的样子:“我晚上很难睡着的。”
他扶着我上了楼,带我进了我被砸断腿的那个房间。进去之后他好像才想起来,表情有些自责,说:“不好意思啊,我差点忘记了,你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我说还好。
他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新被子,替我铺好了,然后拍了拍枕头,说:“睡吧。”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很脏,全是汗和血。齐璞马上会意,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说:“你先穿我的吧,我们身材也差不多。”
衬衫还好说,裤子是真不方便。光是脱掉原来的就费了老大的劲,更别说穿了。
我换衣服的时候齐璞也没回避,似乎是觉得没什么需要回避的。我脱衬衫时,他看见我身上的鞭痕还吸了口气,伸手摸了摸。等到我穿裤子时,他帮我捏着裤管,小心的让布料不要摩擦到我的膝盖。
我好不容易穿上裤子,额头上都出了一层汗,呼出一口气躺在了床上。齐璞指挥我抬起胳膊,扯过被子给我盖上,关上灯,也躺在了我旁边。
我说:“谢谢。”
齐璞说:“不用谢。”
过了一会,他翻了个身,朝我这边凑近了,说:“我一个人睡不着觉,有人陪着会好一些。”
我“嗯”了一声,才沾上枕头没多久,眼皮就有些沉了。意识快要模糊时,听见齐璞问:“你多待几天,等腿完全好了再走好不好?我让季允风叫医生过来,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
我睁开眼睛,房间里没拉窗帘,外面是漆黑的,细看的话,天空是深紫色。我说:“等天亮了我就走吧。”
齐璞没有说话。
我睡了一觉,睡得很不踏实。醒来之后身边没人,齐璞已经走了,他的枕头边上有几张揉皱的纸巾。我想起来了,睡觉的时候我好像隐约听见了细碎的哭声。
我坐了起来,腿已经不那么痛了,层层纱布包裹着,有种安全感。我用右腿支撑着站在地上,试着把重心分到左腿,勉强走了几步,但很快膝盖处就传来异样感,差点让我跪下去。
我在床边坐了一会,盯着左边膝盖。房门突然被打开,齐璞笑容满面地走进来,左手拿着衣服,右手提着一双黑色皮靴和一个塑料袋。
他把靴子放在地上,把衣服和塑料袋放在我身边,说:“我觉得穿裤子还是对你的腿不好,就给你买了这个,你试试合不合身。”
我把衣服拎起来,是一套白衬衫和百褶短裙。我抬头看他,他笑了笑,脸上居然有些红,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你的腿很好看,穿裙子应该也很漂亮。”
他又打开了塑料袋,拿出一顶假发递给我。
我沉默了一会,他殷切地看着我,想了想,说:“对了,你想不想擦一下身体?我去给你洗毛巾。”
他噔噔蹬跑进卫生间,用温水浸湿了毛巾,又跑回来解开我的衬衫,给我擦上身。我一直没说话。
擦到后背时,他说:“你的背也很好看。”
我终于开口了。我说:“我认识季允风的时候没穿女装。”
齐璞的动作没停。他擦完了上身,伸手去解我的皮带,轻声说:“穿裙子就不会碰到膝盖了。”
我觉得很累,疲惫感从骨头缝里渗出来。我任由齐璞摆布,他给我换上了制服样式的衬衫,换上了百褶裙,给我戴上了假发,穿上了靴子。
然后,他跪在我面前,双手摸到我的大腿,缓慢地探进裙底。他注视着我的脸。
我右脚踩在他肩膀上,发力踹开了他。他向后倒去,头磕在了衣柜上,“咚”的一声。他躺在地上,抱着头哭了起来,一开始是默默流眼泪,到后来开始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最后他的哭声陡然停止,浑身开始痉挛,甚至口吐白沫。
我等了一会,看他似乎没有要恢复的迹象,就给季允风打了电话,说:“齐璞出事了。”
季允风回了一声“知道了”,很快就带着医生出现。医生给齐璞打了镇定剂,然后给他喂了药片。季允风站在一边抽烟,等齐璞稳定下来了,他看向我,眉毛一皱:“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说:“齐璞以为你喜欢看人穿女装。”
季允风说:“我没那个癖好。”
齐璞躺在床上,已经清醒了,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季允风。季允风走到他旁边,摸了摸他的脸,说:“我也没让你穿过裙子啊,你怎么想的?”
我站起来,往门口慢慢地走过去。身后齐璞叫我:“阮昼,你别走。”
我给他们关上了门,穿过走廊,抓着扶手小心地走下楼梯。房间里我待不下去,我现在看到季允风手里的烟就会想干呕,看到他的脸也会难受。我也不想见到齐璞,我看到他,再想起“爱”这个字,觉得太沉重了,太扭曲了,太窒息了。
我觉得我有必要远离他们,我不希望自己以后一想起“爱”这个字眼就想吐。
我走到一楼客厅,想打车,突然记起换衣服的时候把手机落在了房间里。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转身往楼上走。
我推开了房门,那两个人在做爱。我从床头柜拿走手机,还在抽屉里找到一个充电器,然后走出去,重新给他们关好门。齐璞一直在叫季允风的名字,季允风一遍遍地回应,他们都没注意到我。
我在客厅里给手机充了一些电,然后打车去酒吧附近。剩下的一段路依旧靠走,我扶着墙龟速移动,好不容易才走进酒吧。
我走到吧台,撑着手臂坐在了高脚凳上。调酒师认出了我,眼睛瞪大了。我手指卷着披在肩膀上的假发,问他:“好看吗?”
他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靠,”我也忍不住笑起来,问他,“很丑?”
“不不,”他说,“挺好看的,就是有点不习惯。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指了指自己的膝盖:“碎掉了,穿裙子方便点。”
他点了点头:“怪不得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一瘸一拐。”
他没问我为什么好几天没来,也没问我膝盖是怎么碎的,我也懒得说。他只问我:“那你这样还能上班?”
我说:“不太方便,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我们换一下,我来调酒,你去上酒。”
“你逗我呢?”他说,“你会调酒?”
“调酒谁不会?”我抓起面前一红一绿两个酒瓶,分别往玻璃杯里一倒,晃了晃,组成颜色奇特的混合液体,推到他面前:“你尝尝。”
他冲我竖起大拇指。
我的调酒师养成计划破产了,因为某人坚决不让我碰他的摇壶和盎司杯。于是上班时间我就躲在吧台后面和他聊天,也不去上酒,反正店里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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