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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暮衣:“…………”
风颂:“为师与你,有要事相议。”
他剜了眼罗幕衣,“勿让旁人跟上。”
……
“师尊,有何吩咐?”
风漾颇有些奇怪。
这一路上,他也察觉到几分异常。
风颂当时被罗暮衣找到,上了幽府的马车后,恢复仙君之姿,便一直沉默。
只不过当风漾去外厢问候了番罗暮衣回来后,便见风颂一双眼沉沉盯着他,里面似含冰炭,让风漾心里发瘆。
——上一次见风颂如此眼神,还是仙台有人背叛望北台,去和幽圹通风报信时。
风颂背着罗暮衣,处置了此人。
风漾知道,师尊在仙台看起来不争不抢,品行高洁,但有些手段,是旁人不知道的。
风漾也慌了,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了师尊。风颂当时只一言不发,低头翻着手上的通讯玉简,不过脸色越来越难看,似还有几分困惑。
“师尊,怎么了?”
风漾当时问了风颂。
风颂却剜他一眼,一言不发。
难道是师尊和师娘如今要和离,他未全然站队师尊,理了罗暮衣,师尊才如此生气?!风漾心乱如麻,一时想不通。
但见风颂把他带到无人处,只他二人,布下结界,风漾心下惴惴。
风颂抬手,一道灵力忽然打入了风漾的额间。
风漾:“师尊,弟子,弟子……”
他本想求风颂明示,但风颂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愣住了。
灵力打入风漾额间,随即,风漾的手触上额头,一道灵蛇印记炙烫。
……这正是风漾的胎记,和他的身世有关,此事,也只有师徒二人知晓。
曾经,风颂也只有在幻术里,只有要查验他身份之际,才会看一眼。
师尊这是在……
风颂目光冷清,却在看到胎记的瞬间,目光缓了几分。
风颂却又继续蹙眉。
他说出了让风漾震惊无比的话。
“漾儿,我失忆了。”
风漾:“啊、啊?????”
如此消息,风漾震惊,下意识想去找罗暮衣,看她神情。但罗暮衣不在。
风颂垂眸,淡声道:“现下,是七三二年,是么?”
中洲算纪年,从始皇帝通天那年开始算起。如今距离始皇帝派人寻仙术通天已有七百三十二年,便称此年为通天七三二年。
风漾点头,整个人已傻掉。
“那师尊,您……还记得我?”
风颂凝眉:“如果我没有记错,我的记忆,停留在七百二十二年季冬十四,即十年前。那时,我从荆岫宫逃出,顺带救出被囚在奉魔林的你,但方把你带到雾山,罗暮衣追来了。”
风漾:????
他突然明白风颂为何会这般表现了,想起了当时的事,风漾也张大了嘴。
……
风漾和风颂关系极好。
他是风颂第一个弟子。
因为一些隐秘的过去之事,他和风颂有几分血亲之缘,但亲祖父祖母、亲父母品行败坏,不管他,他被风颂不计前嫌捡了去,隐去身份,二人相依为命。
风颂于风漾,因此是师尊,是叔叔,是父亲,也是长兄。
而当年刺杀罗暮衣,风颂被俘虏后,本有能力独自逃出。
结果风漾也被抓住,却是在奔逃之中大意落入幽圹的人手中,罗暮衣亲自把他要了过来,锁在风颂面前,逼风颂就范。
她当时对着师尊的污言秽语……让风漾简直想杀了她,并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原谅她。
他亲眼看到敬畏的天之骄子师尊,被罗暮衣欺辱到凤眸蕴雾,满眼憎忿。
所以,他二人成婚后,其他人渐渐接受罗暮衣了,风漾都不想见罗暮衣,见到她就绕道走。
但现在回忆起来……风漾只觉得过去的自己脸打肿。
往事如烟啊。
不知是不是婚姻会改变人,罗暮衣现下,比起过去,竟好上许多。罗暮衣婚前的恶劣,婚后,几乎都不见了。
风漾的那些自觉刻骨的憎恶,在多年的合作中早不在了,对罗暮衣只有对脾气不好、手段非常的熟人的惧怕和忌惮。
但如果师尊只记得当时的事……
风漾当即明白了风颂的反应,也知道事态不妙,尽量挑了重点告诉眼前人。
他的重点主要维持在两件事上:
第一,如今的魔域和仙域因为幽冥之灾和谈。
第二,风颂和罗暮衣已经联姻,并成婚十年。
“……我,和罗暮衣,成婚??”风颂蹙眉颦锁。
风漾亲眼见到师尊满眼错愕,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风颂凤眸眨了眨,手僵住,眼又溢出嫌恶。
“她如何设计的?”风颂冷声道,“可是下了毒?”
“又如何蛊惑仙台,我看人人都与她和气?”
真没下毒……您自愿的,我当时还劝了您。
风漾摸了摸鼻子:
“其实,罗魔主性情古怪,但人还不错。联姻后,她也没那么恶劣了。”
风颂却目光依旧冰冷:“我看,你是被她蛊惑了。”
“她绝世恶骨,给她十年百年,也绝不会变好。”
说到此处,不知是想起什么,风颂的后背轻颤。
风漾盯着风颂的模样,却再度心里犯嘀咕。
师尊怎么会这样呢?把他最在意的罗暮衣忘了?
因为罗暮衣,风漾第一次看见师尊落泪,第一次见师尊如此难过。半个月前,风漾心里,对罗暮衣可谓满是责备。
等等……师尊莫不是被罗暮衣打击了,才把她忘了吧?!
“……师尊,不过没关系,你们就快分开了。你们约好三年后和离。”风漾道,“都是罗暮衣的错。罢了,她虽然改了些,但人的确不行。分开也好。”
“什么?和离?”风颂却再度抬首,凤眸中的光一荡。
眼前的风颂,明明是没有记忆的风颂。
不知怎地,风漾在他眸中看到一抹震动,似什么破碎了。
“你们在做什么?幽淩已备好仪式所需的草药和灵器了,等你们出去。”
风颂的结界倏然破了。
是罗暮衣走进来。
她倏然看到风颂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她身上,凤眸又蕴起雾。
里面的情绪,竟极为复杂。
似难以置信,似抗拒,似恼怒,但不知怎地……竟也有几分茫然的委屈和不甘,似他本人也不知为何有这些情绪一样。
他怎么了?
但和风颂决定和离后,罗暮衣打定主意顶多关心下他的安全,绝不在意他的情绪。
而想起风颂竟失忆也只记得她的坏,不记得她过去t z十年的好,罗暮衣心里也来气。
罗暮衣冷哼一声,话已传到,也懒得看风颂,转身便走。
却见风颂紧盯着她的背影,手握住剑,瞳孔一缩,抬步,似下意识就想朝她追去。
风颂的脚步却顿住了。
他的眼中,再次溢出受辱的羞恼、抗拒和困惑,还有连绵不绝的茫然。
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
十年前,乐于挑逗他的罗暮衣,从未露出过如此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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