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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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萍和王玲坐在沙发上聊着过往，主要是王玲听张爱萍讲季之默小时候生病之事，而男孩高岩则乖巧地坐在他妈妈的旁边，因为背着光，所以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大清楚。

季之默看了男孩一会儿，因为光线原因也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坐在沙发上正和张爱萍聊天的王玲眼角余光看见季之默离开的身影后，心底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女孩看岩岩的眼光不善，绝对不能让她发现了，绝对不能。

王玲依然和张爱萍有说有笑，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因为内心活动改变分毫，完全让人瞧不出她心里的想法。

季之默回到房间后，就随手将门关好，然后才去床上躺着。

软硬适中的床垫让季之默喟叹了一口气，她的双手交叉放置于腹部，眼睛看向头顶上方的天花板。

今天是末世第十天，也是她重生这世的第十天。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走，父母也都会杀丧尸的技巧了，自己也不是前世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需要别人的保护了。

这一世，她要用自己的双手保护好自己的亲人。

突然，季之默脑中闪过高岩那个小男孩的画面，眼神一暗。

这个男孩呆滞的表情动作只让她稍作好奇，可他母亲刚刚迫切想要解释的态度，这一点就让她觉得奇怪万分。

季之默闭上眼睛，散去脑中的想法，也有可能是自己太多疑，想多了。

“之默，吃饭了。”

这时门外传来老爸季海龙的声音，是来喊她吃晚饭的。

季之默应了一声后就从床上起来去饭厅打算吃饭。

季之默的屁股刚挨到椅子，就听到高渐离热情的话。

“快吃快吃，今晚上我们可以好好的吃一顿了。”

季之默抬起眼帘扫了高渐离一眼，没说话，也没动手拿筷子吃饭，只是安静地等待桌上的人来齐。

“啊……啊……”

跟在王玲后面的高岩突然做声，喉咙里发出简单的单音节音调，那声音简直和安全区外面的丧尸发出的单音节音如出一辙。

季之默冰冷的视线直射向高岩，冷声对站在他前面的王玲说道：“小朋友发出的声音，很熟悉啊。”

王玲脸色一白，眼睛看了眼同样端着菜立在原地的高渐离后，很快又恢复了脸上的笑容。

“小朋友的声音都差不多呢。”

说着话时，王玲牵起高岩的手，温柔道：“岩岩，我们去吃饭咯。”

高岩小小的手上却缠了几圈绷带，季之默挑眉，“他手怎么了？”

“噢，这手啊，哎呀，还不是淘气嘛，玩什么不好偏要玩小刀，把手给划伤了。”

“是吗？”季之默心里已经确定这男孩有问题了，“让我爸看一下吧，毕竟他是医生。”

季海龙听到女儿的话，也点头道：“是啊，给我看一下吧。”

王玲脸上的笑容僵住，弯下腰将高岩抱到椅子上坐好，在众人看不见的时候，王玲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决。

“不用了，小伤。”

“就是，没多大问题。”端完最后一道菜后，高渐离坐在了自己妻子的旁边，附和妻子的话说道。

季之默嘴角的笑意越发冷，眼神也如冰窖一般寒冷，她一字一顿的对王玲说：“你在瞒着我们什么事。”

“啊……啊……”

坐在椅子上的高岩突然全身抽搐起来，王玲见状赶紧抱住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眼珠慢慢变成灰白色，由手背衍生出来的青黑经脉此时已经爬到了脸颊，这般模样就跟丧尸一般无二了。

王玲怀中的高岩最终完成了转变，张大嘴就朝王玲咬去，却被高渐离一把拽到地上，手里不知何时拿的一把菜刀，快速朝高岩的脖子砍去。

手起刀落，高岩的脑袋就和身体分开了，暗红色的血液从断口处大量流出。

“哐当”

高渐离像失去了力气一般，手中的菜刀滑落到地上，他整个人也跌坐在地上，呆愣的看着自己儿子的身躯。

王玲从椅子上滑坐到地上，眼眶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用手紧紧地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没了，她的儿子，还是没了。

“呜……”，屋里只剩下王玲压抑的哭声和抽泣声。

季之默对于刚刚发生的变故，像是在预料之中，又像是在预料之外。

但是她做不到同情他们，他们作为男孩的父母，明明知道他被丧尸咬伤却不告知他告知他人，将他人的安危置外，这种人，她不会同情。

可她却又情有可原，如果是发生自己的老爸老妈身上，她大概也会如这般做吧。

张爱萍和季海龙互相对视一眼，张爱萍就决定过去安慰一下这个可怜的母亲。

张爱萍的脚刚抬起来，王玲眼神呆滞地坐在地上，一个人小声地絮絮叨叨地讲了起来。

“岩岩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平时可听话了，他还在读幼儿园，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去接他放学，我都买了他最爱喝的酸奶，可他刚从幼儿园出来，我差点就被一个丧尸给扑倒，岩岩他以为自己的妈妈被坏人抓住，冲过来就拉我，好不容易挣脱开，却发现路上都是这种丧尸，我很怕，我抱起岩岩就回家了，回家后才发现他手背上有一个小伤口在流血，我就问他这是怎么来的，岩岩说是刚才帮妈妈，被那个怪叔叔的牙齿划了一下，我以为没事的，可是过了几天我就发现从伤口处有青黑色的经脉，而且岩岩的行为也开始变得僵硬，我以为不会变了，我以为不会变了…………”

王玲就那样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张爱萍见她这样鼻子一酸，快步走过去将王玲抱紧。

原来刚刚和自己说说笑笑都是她伪装的，原来她内心装了这么多事。

“会变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张爱萍安慰着，她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来安慰这个痛失爱子的母亲。

季之默也走到了高渐离的旁边，见他坐在地上无力的抽着烟，蹲下身来，才看清烟雾后面那双满是伤痛的眼睛，还有隐忍的眼泪。

“至少是你送他的最后一程。”

高渐离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颤抖着嘴唇，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话：“这是我跟他的约定。”

前天晚上，高渐离像之前几天一样帮高岩拆下手上的纱布，用小刀清理伤口旁边的腐肉。

刀口刚挨到伤口，高渐离就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他说：“爸爸，我会变成那些怪人吗？”

高渐离抬头目视高岩，认真道：“怎么会呢，放心吧，不会的。”

“可是我被怪人咬过，被咬过就会变成怪人。”

“可岩岩没变啊，岩岩放心，你是不会变成怪人的。”

高岩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像大山一样的父亲，微笑对高渐离说：“爸爸，如果我哪天变成怪人了，爸爸你要帮我，不让我去伤害别人。”

高渐离觉得眼眶很热，可他得忍住不让里面的液体流出来，他可是儿子的榜样，“好，你说什么爸爸都答应你。”

“那就说好了！”

高渐离看着不远处尸首分离的儿子的尸体，眼睛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双眼，隐忍的呜咽声从嘴里断断续续的发出来。

今天晚上，在安全区的第一夜是令人心痛与悲伤的。

凌晨两点多，季之默从屋里出来去上厕所，客厅已经被高渐离和王玲两个人收拾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