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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动静从昨夜便开始,叫这些与外私通的下人们一个一个供出彼此,供一个打一个,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但凡曾与外头透露过郡主行踪的人皆被重罚。

哀哭与嚎啕响了几乎半日,连主院的赵琦听闻后都愣了半晌,可了解内情后犹豫许久,少有地没吭声。

“郡主,您歇着去吧。”

刘召一向以洛嘉是瞻,眼下却有些不忍,不单单是为了院中行刑这么久说不过去,更担心洛嘉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没合眼,监览了全程。

洛嘉淡声回了句无妨,目光移向屋外。

阿顺惨白着脸匍在雨幕下,浑身抽搐地低嚷他错了,他不该把郡主的事泄露到府外,千回百转,求了不知多少遍饶恕。

最后一个,终于查出了根源,执行的仆役们松了口气。

没想洛嘉红唇翕张,吐字如冰:“继续。”

仆役诧异相看彼此,此前受罚的人多是二十杖结束,再继续……阿顺可就要死了。

“有什么问题?想同他一道死?”洛嘉似笑非笑抬起眼眸。

她不掩饰自己的刻薄与狠毒,所有人都冷不丁哆嗦下。

阿顺更像被雷劈了似的颤抖,回光返照般撑起余力哀嚎:

“郡主饶命!小人,小人只是同家里人说了几句,真没想勾结外人!”

“那你是希望我将你那个嘴上不把门的家里人提出来,替你死?”

洛嘉笑起来,蓦然拔高了音调,比哭嚎声更悚人心神。

阿顺颤抖哑口,随即像豁出去一般哭嚎:“可这是我的错吗,难道就因为要在院中当差,我连同家人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吗!”

“放肆!郡主面前哪容你这小奴妄言!”

刘召暴怒,不顾瓢泼大雨立刻冲出屋阁,从仆役手中抢过荆条狠狠一挥落在阿顺脸上,用行动叫对方住口。

荆条抽打在脸上,几乎瞬间抽掉了阿顺半口牙。

然而洛嘉这次没有顺着刘召给的台阶下,她看了眼气喘吁吁的老管事,轻声道:“让他说。”

刘召面上闪过一丝惶然。

阿顺捂着血流不止的口,痛的几乎厥过去,可也被激发了最后的怒气,颤抖且蹿着火一般恶毒地望向洛嘉,爬起身一字一句哭骂:

“这本来都是你的错!你嚣张跋扈浪荡不羁,才会有那么多仇家盯着你!”

“郡主又怎样,你捂得了我的嘴,杀了我的人,你就干干净净冰清玉洁了吗!”

“不就是迁怒!死就死!你哪怕杀了我,杀我全家!你也不干净!”

一道炸雷响在耳畔,宛若给他的歇斯底里擂鼓助威。

此后,院中除了哗哗雨声,无一人再敢出声,甚至连呼吸都恨不得止住,魂飞魄散地全部望向厅堂中的洛嘉。

洛嘉漠然端坐,高高昂起的下巴把她的情绪紧紧维持住,一丝异样都不曾显露。

而好巧不巧,恰逢此时院外头传来声不算太高,但此刻清晰无比的狐疑——

“虞统领,你们今天……守这么严密?”

贺云铮气喘吁吁地赶回来,刚问完便瞧见虞焕之脸色大变,甚至立刻要扑上来捂住他的嘴。

要老命了!

贺云铮下意识躲闪了下,看对方不说话还以为是在闹着玩儿,三两步就跨进月门,没反应过来便瞧见几乎全院的人都跪在曦照阁前。

他愣了愣,冒雨折进来的虞焕之心骂了句脏话,拉住他便要往外走:“你先出来!”

郡主特意将贺云铮支开,不就是不想让他瞧见吗?

可贺云铮却像脚下生了钉子似的挪不动,愣愣看着满地的血从曦照阁前流出来,浸没花圃泥地,流进回廊下的池塘里。

他在看那头,洛嘉也看到了他。

半晌,洛嘉抽回视线,点点头:“那就如你所愿。”

阿顺一怔,眼睁睁看着恢宏的大袖衫洒落在地,随郡主一步一步走到屋檐下。

“赏你抄家,虞焕之,去拿人送官吧。”

阿顺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虞焕之顾不上拽不走的贺云铮,立正了身子咬咬牙,硬声回道:“是!”

此事告一段落,侥幸留下条命的下人们得了刘召命令,马不停蹄地从曦照阁前逃远了,路过贺云铮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茫然拽住了几个认识的人问到底怎么了。

无人敢多言,只匆忙提了个了大概,贺云铮才知道,原来从昨夜开始洛嘉就在排查处置了,而阿顺就是那个说漏了嘴,导致郡主发生意外的罪人!

至于阿顺后来说了什么,谁有胆子敢在这时候复述一遍?

于是贺云铮有一瞬失去了表情,阿顺从他身边被拽走的时候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叫,前一日还有说有笑给自己递馒头的人此刻满口是血,鲜红色流了一路,浑身扭曲得几乎不成人形。

直到人全回去,贺云铮才艰难抽回神,想起用目光去找洛嘉,可曦照阁前已没了那抹身影。

他深吸口气,抹了把被雨水浇头的脸,猛得跑向曦照阁。

洛嘉被冷风吹得牙齿紧咬,上楼后才发觉自己竟连掌心都攥破了,月牙形的伤口渗出鲜红的血,在苍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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