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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铮冷冷看他:“开始咱们假设掳人的是人贩子,考虑之下觉得可以自己试着去探寻,现在知道可能是山匪,你确定就要这么去?如果打草惊蛇,我们几个是能把人救出来,还是会有其他后果?”
柳元魁一愣,随即面上浮出懊悔,过了片刻才艰难点点头:“贺兄说得极是,多谢提点,否则我真是乱了分寸。”
贺云铮顿了顿,保持了沉默。
一方面,他也逐渐发现自己不再像从前那样莽撞,另一方面却没有和柳元魁坦白——
根据刚刚线人所说,匪寨是这一两年才建的话,那他母亲三年前失踪,与那些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他心中对这个可能抱有极其复杂的感情。
他希望母亲没有被这些匪徒绑架,因为比起人贩子,落草为寇的匪徒显然更加残暴严酷。
真流落匪寨三年,她如今是否还健在……贺云铮不敢想。
生死当前,他终于坦然释怀,三年前哪怕真是她自己离开的也无妨,比起被山匪掳劫,去到别人家,起码她此刻应当性命无忧。
所以贺云铮短暂地犹豫了,他还是太弱了,弱到连想看一眼真相的能力都没有,都不敢有。
他艰难自嘲,或许他该趁着今晚回去,鼓起勇气向郡主开口求助,哪怕不图别的,只凭借她的聪明,也能更指点一下自己该如何行动。
贺云铮深吸口气,刚打算同柳元魁商议下接下来的安排,对面街上突然传来一声急匆匆的呼喊:“铮哥儿!”
贺云铮心里突然咯噔声,升起股不妙感觉。
那是他出门前,特意代请帮衬的友人的声音。
对方拽着个比他们更小些的少年匆匆蹚过马路,急不可耐地嚷着:“蒋平两口子真是不做人,他们定然背地里有什么小动作,你带回村的那位娘子被他们带走了!”
柳元魁还不明所以,却突然听见身旁那位一直稳重的贺云铮蓦然粗重了呼吸,转过视线,瞧见一双猩红的眸子:
“他把人带去哪儿了?”
“哎哟!哎哟各位爷行行好!别打了!别打了!”
“疼疼疼!脸本来就被扎破了!可别往这儿招呼了!”
后院里传来哀嚎,引起洛嘉眉头微蹙。
虞焕之看了眼,起身去到后面,不出一会儿,哀嚎的声音弱了下来,只能听见被捂住的呜呜呜。
虞焕之又从手下手中接过清洗干净的金簪,走回来不敢多话,谨慎呈回洛嘉手上。
纤纤玉手从袖中抬起,手腕上有一道明显的红痕,似是被绳索捆绑后留下的。
虞焕之瞥了一眼就慌忙低下头,任由洛嘉举起金簪,随意看了眼,不甚在意地丢回了桌上。
虞焕之这才复杂开口:“郡主,这地儿根本就是个贼窝,咱们不能多留了。”
洛嘉垂眸,眼露讥讽。
是啊,贼窝。
今日真是险些要在这种北地小村镇中翻船。
她没想过,远离了京城的浑水,在这等小地方,也有如此用心险恶之人,知道先败坏她名声,再使恶计令她身陷囹圄。
这里仿佛只剩下极致的愚蠢与恶,导致但凡有点聪明的恶人十分容易就误导了旁的村民。
哪怕是贺云铮非常信赖的曹婶,都在最后犹豫着,闪躲着眼神,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
“洛娘子,你若是从楼里出来的,咱们村就真的容不下你了,你还是赶紧去将瑛瑛换回来吧!”
洛嘉终于明白,这些恶人给她们扯了一个怎样的谎。
但她们太愚昧了,被误导了自己的身份不说,甚至都没有同理设想,哪怕是青楼里出来的女子,也不该被迫再回去那种地方。
哪有什么同理心?人总会下意识将自己与卑劣区别开,求一个“干净”。
人之初,性本恶!
所以洛嘉索性不再辩驳,听蒋平义愤填膺地在那作出一通承诺,要将自己逐出村送官。
这种时候好像就无人顾及自己与蒋平半道会不会再发生什么,因为反正自己没有辩解,一个“青楼女子”,受到怎样的劫难都与常人无关——
可真的很愚蠢啊,洛嘉眼中的嗤笑与鄙夷越发浓重。
这些村民不在意,难道就没留意,最初来捉奸的蒋平的妻子钱氏竟也不阻拦吗?她就不怕蒋平出村之后不是将自己扭送官府,而是更有猫腻?
直到这时,洛嘉终于来了兴趣,甚至带着笑,看那被自己扎破了脸的蒋平和他妻子一道捆住自己的手腕。
看来这不仅仅是一道简单的脏水,他们对自己还别有所图。
事实证明,洛嘉的猜测没错,这些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恶人,实则是烂到骨子里的恶人!
蒋平根本不把她往县城的方向带,若非她不是个普通娘子,身旁暗藏的侍卫在半道出手中止了这桩荒唐,洛嘉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普通的农户,竟真敢与山匪勾结,暗中买卖掳劫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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