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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铮竭力想让自己忽略那股怪异的羞耻感,左右而言他地提醒洛嘉:“话还没说完呢。”
洛嘉恍然,玉指再度勾起撇药膏,轻轻揉上,声音低缓:“是故意罚你的。”
贺云铮一愣,还没来及消化这句话,洛嘉又道:“所有人都知道我偏爱你的时候,你就离死不远了。”
她不能有软肋,但既然要哄小狗狗开心,自然也得说出让他开心的话。
况且这两者也不冲突,洛嘉觉得自己仍是理智的。
贺云铮反应过来她轻描淡写下的沉疴旧痛,顾不上身下凉飕飕,忍羞抬头,怔怔看向她。
她刚刚是说……偏爱了吗?
洛嘉低眉垂眼:“怕了?”
贺云铮哑口许久,反复思索说什么都觉得不够,终于忍不住撑起身,一把从榻上跪坐起来凑向洛嘉——
他胆大包天咬了她的唇:“不怕的。”
洛嘉气息一窒,随即一股无名的渴望涌上心田,她轻笑着攥过少年的衣襟,将本打算浅尝辄止的少年撤回身边,用力贴近他的身体汲取体温。
贺云铮的伤处被磕碰了到底还是疼的,他稍微一不注意,便连带着两人一道滚上了榻。
他几欲炸了,最后脑子也恍如被浆糊似的玩意儿糊住,一心只想与她贴在一块,匆忙无措地紧紧倚靠在她肩窝,一声声唤着郡主,郡主。
侍卫房中的蜡烛简单却明亮,将两具身影从欢喜的相拥,到轻颤着偎依,一一温柔地投映在墙壁上。
郡主慈悲为怀,末了气声笑他:“这么喜欢?”
贺云铮心酸且坚定地嗯了一声,甚至有几分不确定地闪烁着眼睛看向她:“我……我也想给你……”
洛嘉眼眸深邃,忽而轻笑:“算了吧,撅着不疼么?”
贺云铮哑口无言!
洛嘉笑着看他跪坐在炕上,心想真是个傻小子,不过一时激动,就连装病都忘了,若自己真是个刻薄的主子,高低得再惩罚他一顿。
可她如此宽宏,到最后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倚靠在少年怀中,轻声问:“今晚那男子真是你父亲?”
提起这遭,沸腾了一碗的血液终于凉了几分。
贺云铮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不知道,我想后面找天告假,去详细问问看。”
洛嘉来了兴致:“你找不到母亲,找到父亲也是好的,若真是亲生父子,你可打算相认?”
贺云铮闻言顿了顿,随即低声实话实说:“如果是半年前,我或许真会心动。”
简言之,如今他却要冷静斟酌了。
他平静到甚至有点冷漠地分析:“我寻母的动静不小,这半年来在京中,哪怕托杨娘子在街坊四邻间问人都问了许久,他若真有心,怎会此刻才出现?”
多半是早知他的存在,却不屑于认回,而听到了他一转成为被太后封赏的有品阶的侍卫了,这才上赶着来认亲。
这样的人,他怎能放心被他认回家族?
洛嘉点点头,倒是赞许如今这小傻子也有几分心数了,是好事。
只是她略微一思忖,只觉那男子面容虽称得上俊秀,但与贺云铮实则没有一丁点儿像,若真是亲生父子,倒也稀罕。
而且还有一处最大的疑点——王府里的丫鬟与外人暗结珠胎,有了一个孩子已是难得至极,绝不可能给对方机会生了贺云铮之后,再隔两年生下贺瑛瑛。
不过也可能还有旁的内情,到底与她无关。
她慢条斯理地拨弄他修长的十指,将这话藏于心中,心想无所谓最终找到的父母是何人,不论他究竟是哪里来的野孩子……
终归他入了自己的眼,只会守在自己身边,只能待在自己身边,挣脱不得。
紫宸宫中的蜡烛烧到几欲断绝,建隆帝蜡黄的面色写满悲怆,看着拿出张开的兄长画像,泣不成声。
“皇兄,臣弟无能,臣弟无能!”
而若是洛嘉或者任何一个与贺云铮熟悉的人,看到他手中画像,定会惊叹惊恐于其上青年的模样,竟与贺云铮这卑微低贱的小奴有六七分相像!
兄妹
中秋宫宴上的事, 众人皆捏着鼻子不往多了发散。
那宫女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何人的,大家似乎都心知肚明,却没一个人敢多提。
建隆帝因此大病一场, 似乎倒塌了大半的心志, 索性甩手歇了好些日子不能上朝, 借此向太后表达破罐破摔。
太后同样焦头烂额。
那日赵琦深夜回到王府, 才叫洛嘉知道, 原来秦恒当真在边关受了重伤, 听闻应是战场上出了什么岔子, 叫辽人一刀劈在了肩上, 伤可见骨。
饶是如此, 秦恒依旧死咬着战况不肯收。
“我看他真是一点儿命都不要了!”赵琦回来之后, 忍无可忍对着洛嘉低吼。
洛嘉沉吟片刻,嘴上安抚着既然没报出别的消息, 京中便不急着杞人忧天——
可实则她也纳闷,秦恒不是这么冲动冒失的人, 究竟为何死战不退, 大有一副要把辽人打灭国的架势呢?
难道秦恒是为了往后继位更加师出有名, 拼死也要挣得这份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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