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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她?”李相思猛得站起身,怒极反笑地后退两步,“那郡主当初怎就不委身于晋王表兄呢!”
洛嘉哑口无言,突然有几分后悔——自己何必要掏心掏肺与此人说这种话?
她漠然嗤笑:“装?我本就比你清醒,能与所有人周旋拉扯,能靠自己镇住一府之人,你若可以自然也可以任性而为,但你可以吗?”
李相思宛若被扼住了咽喉。
洛嘉慢吞吞站起身,她身量高挑,睨向李相思:
“我随口一说,你若不认同,大可以当做没来过没听过,只是万不该将我当做好心人,觉得我今日维护你一次,还会不计代价的救你第二次。”
她凭何为旁人的婚事去触圣人霉头?况且还是与她不对付的李相思。
这天底下最杀千刀的,就是当一个心软的好心人。
李相思愤慨出府,洛嘉也不再多问这档子烦心事,而是叫来刘召,让他将旁的事先放放,去查证一下柳元魁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圣人对这批人的关照,远不似她想得简单,从程度上如此,从时间上难道也是吗?
所图为何呢?
她不愿去想,可总又忍不住多想,贺云铮那蠢货……是否也是因此被牵连照拂的?
直等到洛嘉反应,自己这一通烦躁的根源竟还是与贺云铮有关,她顿时有些闷燥。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日子一眨眼就飘忽过去。
近日天气渐炎热,时不时开始落雨,她的心情也不太好。
“外面吵嚷什么?”洛嘉随手拣起一把扇子轻轻摇了摇。
刘召回忆了会儿,低声道:“今日柳家迎娶相思娘子。”
洛嘉一愣:“这么快?”
刘召摇头:“从圣人赐婚到落定,已逾二月,那些榜下捉婿的可比这快多了。”
诸多事,真要快起来,自是让人始料不及的。
洛嘉甚至想不通,自己仿佛只是在这一方小院中懵懂了一眨眼,外面好像就发生了许多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相思的抗争到底还是失败了,亦或是她放弃了,自那日后,洛嘉没有再收到对方的求救。
既然聊到这里,刘召提及,柳家给郡主也发了请柬。
洛嘉恹恹拧了拧眉头。
探花郎大喜,又是圣人赐婚,自是从街头巷尾到府邸都热闹非凡,高头大马张灯结彩。
洛嘉到达柳府的时候,鲜艳的红灯笼高挂头顶,院外的炮仗声还未止歇,这样处处都洋溢欢乐的场景,竟令她恍惚觉得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在遥远的千里外,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将士们马不停蹄,看伤得看伤,整备得整备,步履匆忙间都是与阎王爷赛跑。
难得闲暇时,众兵将在北疆的夜里围着篝火,狼吞虎咽着吃着果腹的干粮,在紧绷的间或,偶尔调侃着这些初上战场的新兵蛋子。
“喏。”
贺云铮刚吃完手里的馒头,旁边的老兵又给他递了一个。
粮草充沛,不须省吃俭用,故而贺云铮略表了番感激,接过来沉默啃起来。
旁边众人笑笑,各个挨着坐下,彼此聊些有的没的,聊家乡聊家人,聊入营之前做什么的,聊这场仗打完之后又要回哪里。
这是边疆的将士们最爱聊的,哪怕是躺在一旁、险些被砍掉整条手臂的汉子都笑咧咧的参与了两句。
他们刚经历过一场大战,齐国公壮士暮年,不能再上战场,但论出兵策略绝不逊色,更有甚者,他爱兵如子,不似一年前秦恒那般穷兵黩武,反倒更叫将士们上下一心。
篝火星星点点,将空气中稀薄的血腥味儿加热灌进鼻喉,呛得辛辣,嘴里的馒头反复咀嚼,那一丝丝微甜也被这腥味儿给盖下去。
问到贺云铮如此年轻,是为何而来的时候,被沙场磨砺了两个月的少年人张了张略显干燥的唇。
犹豫再三,竟不知要怎么开口。
边关两个月,生死无常,他突然就觉得,自己起初只想着靠入军营建功立业的心思是如此浅薄。
因为多的是人为了与侵犯疆土的辽人抛颅洒血,多的是人为守一寸城墙死战不退,远在身后数十里有来给他们送过饭的淳朴村民,数千里,就是歌舞升平的国都。
风沙很容易把稚嫩的心脏磨砺得坚硬,他喉头滚动了几番,简单回道:“想守住这里。”
想以三尺微命,守住身后的大邺。
众人大笑,狠狠拍拍他的肩膀说他说得对!只有守住这里,才能守住他们的家人!
篝火哔啵偶然炸裂,贺云铮胸腔滚烫,脑海里反复浮现着他最为紧密的人们,直到浮现那一抹高挑矜贵的身影时,嘴角到底露出了一抹复杂又逞强的笑。
战起
探花郎的喜宴, 京中有头有脸的人自然都要来露个脸。
洛嘉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这般热闹场面,她深处其中,渐渐觉得有些不适。
酒过三巡, 洛嘉欠身离开透气, 没曾想, 还碰巧撞见了建隆帝身边的内侍与柳元魁在院中私谈。
遥遥听着, 小黄门的语气似是神清气爽, 从未有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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