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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便是葬礼、出殡。
大哥去了不到半年白老爹又没了,他心情沉痛,也没料到白家人竟那么着急要赶他走。后发生一连串的事,他差点丢了命,学校自然也没有再回去,连休学也没办,学位就这么流掉了。
如今更不可能再回英国念书,他在蒲州城又无人引荐,这个身份连中学文凭都没有,找不到其他能两头兼顾、收入还高的工作。
去大户人家教学已是最体面的活法。
“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念书,将来开个贸易公司请你去上班!你什么都不用干,每日喝茶看报,享福就成!”韩枫挺起胸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柳芸杏眼一瞪,戳了戳他的脑瓜子:“你这是让院长给你去当看门儿大爷啊你!”
“不是,”韩枫还带着稚气的脸唰地红了,急急辩解道,“我是请他去当总经理!每天只需要发号施令,剩下的都让别人干!”
这话有人也曾说过。
韩墨骁笑笑,突然就往韩枫背上爬,道:“等不及你开公司了,我现在就要享福,走不动了,你背我回家!”
韩枫被他压得膝盖一弯,却又强撑着打直了,反手抱住他的腿道:“好嘞!哥你趴稳了!”
柳芽笑嘻嘻地跟在后面,笑道:“快别闹了,院长你的鞋要掉了!哎袍子在地上磨呢!”
三人笑着闹着,走到上次韩墨骁下车的街角,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地停在那儿。
尽管天已经快要黑了,但那团黑色太浓,囤在灰蒙蒙的街角实在突兀。
“咦,”柳芽好奇道,“这穷人扎堆的地儿还有哪位老爷来么?”
“这一片的路跟网似的,是不是迷路了?我去问问。”韩枫说着就要上去给人指路。
“不用,我认识那车,”韩墨骁拉住他,“我看看去,你们先回去。”
韩枫还想说点什么,被柳芽扯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韩墨骁慢慢地走过去,车里果然是阿德。
“四爷要见您,”阿德依然戴着鸭舌帽遮着眼角的疤,脸上是公事公办的神情,“韩院长,上车吧。”
最后一丝夕阳余晖在天边消失,天很快就彻底暗了下来,夜幕笼罩了整个蒲州城,什么颜色都不再显眼。
韩墨骁垂着眼睛,思忖每星期是否还要预留一点时间给梁四爷,刚才算账时他把这茬忘了。
第一次和第二次之间隔了十多天;第二次到今天也就四天。
假定梁四爷的需求可以稳定在每周两次,那他还应付得过来。
否则就得再辞掉一份家教。
这一回,阿德没把车往西城的童氏饭店开,而是掉头去了南城。
南城的治安和环境比逢春院所在的东城好太多,有许多很大的宅院,好的学校也大多在这边。
韩墨骁以为梁今曦顶多找个新酒店见他,阿德却直接把他载到梁公馆去了。
下人带着他进门后七拐八拐,终于带到了梁四爷房里,不知是否提前交代过,路上鬼影都不见一个。
梁今曦的房间很大,那个年代富贵人家家主房中该有的只多不少,韩墨骁环顾四周,觉得梁四爷年纪轻轻的,房间的风格倒和白老爹很像,只是更宽敞一些,西式的摆件更多一些。
和头几次见面时一样,梁四爷在家也仍旧伏案工作中。
韩墨骁又想笑了,梁四爷总这么忙,真没什么时间左拥右抱,人家的私生活可能压根就不用管理。
当然,他只敢在心里胡乱猜想,面上依然恭恭敬敬的。
梁四爷这次倒没叫他先去洗澡,抬手指了指旁边的长沙发,沉着嗓子道:“在那儿等等。”
韩墨骁几乎全天都在吊盐水,肚子里这会儿也空空的,现在嘴里都是苦味儿,闻言也不作声,径直走到沙发那儿坐下了。
铜制的香炉里大抵熏的是有舒缓功效的香,韩墨骁闻着昏昏欲睡,在舒服的沙发上老实端坐了没一会儿就开始东倒西歪地犯困。
梁今曦忙完工作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看见一旁沙发上的人,这才想起自己让人把韩院长接来了。
韩墨骁已经睡着,静静地歪在沙发扶手上,怀里抱了个四面有流苏的抱枕,长长的睫毛在白净的脸上投下两小片阴影。
几天不见,他似乎清减了一点,也可能因为穿着的青色长衫大了,窝在沙发里看上去不见一点肉,从袖口伸出的清瘦手背上贴着沾血的白色纱布。
梁今曦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烧。
但人既然病着,总不能就这么把人办了,梁四爷在床上是凶,倒也不至于去强迫一个病人。
不过总归还是有点可惜的,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人也接到跟前了。
食髓知味的梁四爷沉着脸蹲下,盯着韩院长看了一会儿,“啧”了一声,咬着后槽牙伸出指头戳了戳他嘴上的唇珠。
浅红色的嘴唇温润柔软,比想象中的触感要好。
梁四爷觉得有趣,用指头轻轻地拨来拨去,逗鸟似的。
韩墨骁睡中被人骚扰嘴唇,痒得受不过,皱着眉伸了舌头去舔。
凉凉滑滑的粉色舌尖在手指上一扫而过,梁今曦的指头只打湿了一点,心里的火却“噌”地冒得老高。
韩墨骁猛地睁开眼,梁四爷的脸就在怼在他面前,要吃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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