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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止是写给他的歌。
这是首段司宇专门为他做,全然符合他喜好,为了鼓励他,让他能经常听的歌。
一首结束,礼堂恢复安静,只余下不可控的呜咽声。
颜烟知道,他又在当众丢脸,现在一定涕泗横流,丑得不像样。
但他没再往段司宇怀里躲,而是抬起头,自己抹掉泪,想开口说话,至少让段司宇知道,他今后不会再悲观。
不知何时,宇筠芸已站到仪式台后,如同证婚的见证人,问的却不是婚礼誓词。
“颜烟先生,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失败或成功,你都愿意将人生当作一场游戏,不去找意义,不畏惧,一直往前走吗?”
全然无关于爱情的起誓,只关于他的人生,一点也不严肃,却让颜烟眼泪往下流,止不住呜咽。
“我愿意!”颜烟数次哽咽,却坚持说完,发自内心起誓。
他曾悲观认为的无用功,都将是未来的意义,他不用刻意去找,也不必去找。
因为降生于世,存在本身,就已是最深刻的意义。
颜烟有所变化。
从奥勒回来后,段司宇敏锐察觉。
少了气馁,不再叹气,似是回到他们初识那年,平稳而冷静。
但又不同于那时。
那时颜烟是面上冷静,实则焦虑地要强,脊梁骨紧绷。而今,颜烟从心底平静,因为不害怕结果成败。
在段司宇眼中,别说最简单的面谈,就算是后面的考试面试、课程成果、毕业入职,颜烟全都能成功。
硕士期间,颜烟本就有两篇二作a会论文,一作中也有一篇b刊,最大的困难不过是年龄,以及去年生过病。
段司宇不觉得这事会失败,就算出了岔子,他找人帮个忙,总归能解决。
但这有关颜烟自己的事业,段司宇没想过插手,因为若是被发现,颜烟虽会感谢他,但一定会责怪自己“走捷径”,心情低落。
除开清大,颜烟也有锁定一些外校外院的导师,研究方向有所重叠,方便修改研究计划。
翻来覆去做对比,认真准备,初春过后,颜烟终于敢联系外校的目标导师。
心态虽已放平,也不执意去找意义,但像段司宇那样,将一切当做游戏玩乐,颜烟仍无法立刻做到。
所以最想联系的硕导,被颜烟特意排到最后才去沟通。仿佛,这之前的所有面谈都是试炼,为积攒经验,也为让他认清局面。
如若顺利,他就去联系清大的硕导,如果不顺,那说明他没资格走这条路,早日放弃也是个好选择。
然而这些“试炼”结果,说不上好坏。
面谈,除了检验他的能力,也要了解他这个人,看他是否合缘。所以他不想避而不谈胃癌,更不想等人发现问起,才去被动解释。
数次面谈沟通,多数导师欢迎他报考,但语气中均有些微可惜。
并非不满他的能力与态度,而是无法忽视他的年龄与病,因为这两样都伴随风险。
小至力不从心,大至胃癌复发。
或在导师眼中,他是个定时炸弹,会中途退学,平白浪费名额。
至此,他成了“池塘里的鱼”,顺位排在中,不上不下。
导师态度上欢迎,但也有更合适的人选,如若前面的人不先放弃,或许轮不上他。
年龄与病。
他所预想的两个大阻碍,全都成了真。
颜烟平静地接受,但仍有一丝失落,一到休息时候,就去逗弄池里的锦鲤,抛洒鱼粮,如同甩走烦恼。
鱼粮撒多,锦鲤吃撑了,便不受他逗,对他爱答不理。
索性,颜烟改为每次只抛几颗。
鱼多粮少,他一抛,锦鲤就一轰而上,统统游到他面前热情抢食,任凭他逗弄。
养鱼逗鱼,确实快乐。
可惜现实里,他不是渔夫,只能做被选择的鱼。
清早,出了工作室,段司宇没在家中找着人,往屋外眺望,果然看见颜烟又在喂鱼。
仲春时分,天气回暖。
颜烟穿着身白绒薄毛衣,布料贴身,下身阔腿裤,松垮垮搭在腰间,每次抬手抛粮,细腰便若隐若现,看得段司宇心头发痒。
即刻,段司宇出门走近,“这鱼是不是快撑死了?”
掌心自动覆在颜烟腰侧。
“锦鲤知道饥饱,饱了就停,不会撑死。”颜烟边抛边解释。
“不高兴?”
“还好。”
“那怎么大清早喂鱼?”
“我在思考,什么时候去联系我原先的导师。”
外校的导师均已沟通过大半,越沟通,颜烟越觉得,年龄与病,都是他无法改变的阻碍。
他就算忽视,不当回事,这些阻碍也客观存在。
况且,工作五年,待业一年,又回头去申原导的博,别说导师会不解,旁人看了,估计也会觉得他脑子有病,离经叛道。
“你害怕?”段司宇问。
“我不害怕,”颜烟又舀一勺鱼粮,抛出,“只是羞耻,不好意思。”
羞耻。
一种段司宇根本没有的情绪。
“为什么?”
“我年龄大,还离经叛道。”
年龄大?
“我不这么认为,”段司宇低笑,“我倒觉得你比我年轻,从外貌与柔韧性上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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