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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社会永远停止不了互相比较,即使有时候攀比欲望相对较低的也不能免俗。
拱火的是白珩,用镜流的话来说真是没事找事。她讲起来的时候不屑一顾,实际上暗中攥紧了拳头。因为对于这种类似于“更喜欢谁呀”的需要端水的问题,白珩常常霸在榜首。
首先需要认清的一个问题是,景元实际上大概只有一岁多点,话都不会讲就变成了拟形态,还成天跟着应星窝在工造司,因为那里长期熔铁灌铜,即使是地下的炼造空间都是热烘烘的,冬天只开最基本的循风系统,所以吸引喜暖的生物也合情合理。比如,应星一个不注意就容易找不到景元,传统人类刻在dna里找小动物时都会发出“嘬嘬嘬”的声音,怪声喊几下,就会有一只看不清颜色的毛茸茸从熄灭的煤球炉的爬出来,腿短还踮不到地,不知道怎么跳进去的,出来都是被应星提溜出来的,被镜流抓到过一次好一通骂。
其次,这件事被站在一边的白珩听去了,若有所思。
最后她总结,其实小朋友并不是因为“嘬嘬嘬”的声音被吸引,本质上他还处在人的概念范畴里。换个角度模拟情景,如果某天走在路上突然有人对你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你有什么反应?白珩想想觉得自己牙有点痒。所以,如果想要在之前提出的问题中取得胜利,需要满足两个条件,熟人和打破常规频率的声音。
她偷偷带了一个铃铛,在一片不是喊“景元”就是“嘬嘬嘬”的怪声中杀出重围。顺便提一下,比较配合的只有应星,配合下意识的拍手声差点夺冠,而站在一边的镜流只喊了一声就封了自己的嘴,应该是觉得太傻逼了。至于丹枫,根本没有参赛资格。
这事说起来复杂其实很简单,年初五难得的见面给在座的各位都留下了非常痛苦尴尬的记忆。痛苦的是景元和白珩,他被签收,红泥深浅,秀气漂亮的篆体名字框在四方横竖中,圆出无折,点撇收力。
而此间天色渐变,云翳蔽日,雾霭清绝,少年抱盒抬头,新雪欲暖而化,是夜,满月当空。
如果去询问坤泽,分化究竟是什么感觉,他们大概都会不约而同的齐齐皱眉,然后告诉你那种感觉就和冰淇淋融化在高温石板路上没什么区别。
白珩很早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捏捏景元胖胖圆圆的猫爪,三虎口量不下一只猫,也许变成乾元的可能性更大。
“那可以少受点罪”她说。
应星挽了个松散的发髻,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捏着一颗棋子久久没有落下。白珩难得没有催他,虽然一炷香的时间才走了五步,但她心思不在这里,平白无由而来的心悸让她有点担心,脑子一抽口无遮拦,直问应星乾元分化是什么感觉。
应星眼皮一跳,要不是和白珩共事为友了几百年,上来就问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冒昧了。
也难怪白珩忧心忡忡,景元有这方面的常识,但是不多。仙舟人含蓄保守的社会隐形规则使得他们在十几岁领悟到羞耻感后,基本上就少以拟形态示人。目前还没有什么好办法来辨别走在街上的小动物究竟是人变得还是真野生,不过仙舟除了特殊的持明族和狐族,其他大部分登记在案的拟形态大多是犬科。比如,应星,虽然他属于返祖。所以全靠仙舟人的自觉,成年人还用拟形态在外面跑来跑去,本质和裸奔没什么区别。话虽不中听,但景元都快成年了,他们居然还能在神策府某个房沿看到一条挂下来荡来荡去的毛茸茸尾巴,一抓一个准。
“咳……大概差不多”,应星尴尬的挠挠头发,今天白珩问起,他才发现某种意义上景元已经裸奔十几年,甚至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更恐怖的是压根儿就没人觉得不对。
显然白珩不满意,再没给应星留面子,下死手秒了。败棋者满脸懊恼,前不久和景元下时还以为自己真有长进,看来仍是功力不足,好在他棋品不差,从不悔棋,这也成了白珩景元乐意和他玩的理由。
这头刚想重开一局,矮窗上突然蹦上来一只猫,嘴里叼着一条眼熟的红发绳,一路从榻上踩到应星腿上,扒着木桌看了眼残局,无奈摇头,给了应星一枚无语的眼神,又吧嗒吧嗒钻过棋桌踩上了白珩的大腿。
近日有雨,太卜司早早便发了橙色预警,天际黄灰交接,时有炸雷。朝来不知疲倦的雨,只是落,瓦口上溜下来的雨水,将石板地的凹坑填满几乎汇成溪流。些些槐花的嫩苞,小船般的在水上浮沉,被一个又一个鼓起的小泡吞没。
白珩把发绳重新绑在了猫咪的脖颈,打了个漂亮蝴蝶结,景元两步一歪倒在了小桌边上,红绳藏进了蓬松的胸毛只能隐约看到边缘。他最近莫名很累,又奇怪的能吃一大堆,吃完就困,严重的时候甚至能在值夜班的时候站着睡着。无可避免的被师父发现,晨会的时候当着全云骑被臭骂一通。他狡辩几句,直接踩爆了镜流的雷区,现在被停职待命了。
应星当然知道这事,幸灾乐祸的拍拍猫背,被景元逮住蹬了好几脚。他和白珩本打算去当说客,但全被镜流轰走,导致现在这师徒两只要其中一个在府里,另一个绝对避开,算下来也有小半个月没见到景元了。
白珩捞了个毯子盖在猫身上,景元睁开眼睛恹恹的看了一眼。应星重新摆棋,抬手时隐约闻到一丝香气,甜不滋的还有一股桂花味。他凑近闻了下,手背上又只剩下皂角香气,很熟悉又不记得哪里闻过,就像卡在记忆角落里怎么都扒不出来。
他问景元:“你这两天上哪去了。”
“嗯?糖店老板那,他们家出了个新品很好吃的……桂花味的炒米花……”景元声音渐小,尾巴夹腿里埋进毛毯,盘成一个圆睡过去了。
“看来是吃了不少。”白珩挡着嘴轻声说。
“你闻到了?”
“啊?”
“没什么……快下,到你了。”
若是身为中庸的白珩都能闻到,那应该不是他想的那般。应星摩挲指节,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狸奴过高的体温。北风携冻,散而成雨,塌下茶香四溢,尚泛着热气的茶炉温在将熄灭的草灰中,带来一室暖气,棋子落局,袅袅青烟腾起,斜角的铜铃偶尔轻响,衣衫上印下的梅花脚印在不知不觉中褪去。
难得偷闲来上几局,晃神已有半日时光。午后还有事,两人合上窗户,扫净木灰,只留一盅温茶放在景元身边用来驱寒。久坐起身,骨节连响,白珩笑应星长了岁数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应星打趣说她眉纹渐深一岁不比一岁。
“短生也有短生的好,他日去十王司总会比常人少上些冤孽。”白珩倒是轻快,神色并无郁结。
应星呼出一口白雾:“如今短生种的寿命也早已比仙舟古书中记载的长久许多,活久了也许真会忘记行路的,天地长久,因其不自生*,这样活着太累了。”
“我竟不知你已练出这种心境。”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音色渐远,睡的并不舒服的狸奴抽动了两下,拖着毛毯贴到茶壶边浑浑噩噩又是一觉。夜半时分,应星特意路过,原本紧阖的横窗开了个小口,瓢泼雨水吹进来顺着墙壁打湿了木塌上垫着的被褥和枕头。景元已经不在,尚不知去向,应星收拾棋盘木塌时摸到了几片潮湿处,面积不大,一小块一小块,还有些滑腻的触感,垫枕掀开,里面藏着几粒白色的圆点,上面裹着桂花味的糖浆。茶壶里一点水都没剩下,他以为是景元睡醒在榻上吃了炒米花,拆了枕套遮被往筐里一扔就准备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间棋室比上午暖了许多,冬日都有些出汗。还有所谓的桂花炒米花,到了韬光,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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