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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塔霍特走进科诺伊的城堡时,太阳正从地平线上徐徐露脸。

绚烂的紫红色开始只有一小个明亮的光团,当整个赤轮都挂在漂浮着几缕轻盈似羽毛的云朵的湛蓝天空中时,万丈的晨曦倾泻而下,霞光将天穹的每一处都燃成瑰丽的朱色。

钟声回荡在偌大的场地,显得有些空旷。这座由芙尔皇后在世之时亲自布置和居住的城堡仍维持着峻峭挺拔,寸寸由高原硬质花岗岩、石灰岩筑造成为的墙壁础刻着形状各异的玫瑰釉彩浮雕,螺旋状层层叠叠的花瓣上贴了星星点点的金箔。

城堡十分宽敞,外墙面贴了琉璃面砖,流光剔透的样子,仿佛没有经过时间的侵蚀。

所有的陈设仍都维系着原模原样,只是越来越茂密的常春藤盘根错节的爬满了石砖,无声纪念着蹉跎岁月。

塔霍特沿着鹅卵状浅褐夜光石铺就的道路向前走,碎石小路的旁边是种着月季花的灌木丛和玫瑰花田。

卡罗拉红玫瑰灼灼如火的玫瑰花冠簇拥在一起,挨挨挤挤的蔷薇丛花朵张开,每一瓣的卷边盘成玲珑有序又繁复柔靡的形状。

较小的玫瑰叶边缘带着锯齿,整体是手掌大小的桃心形状,叶子的末端收拢聚成最细的一处点。清晨薄雾附在翠绿的皮质叶片上凝成滴滴晶莹剔透的露水,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高高矗立的茎杆上密密麻麻的荆棘,尖刺在曙色的照耀下映出锐利的亮光。

种着两排橡树的庭院中央有着一座清澈见底的喷泉,此起彼伏的水流有着独特的形态,犹如自然界的乐章,抑扬顿挫,千变万化。在阳光的映照下,水珠化作无数道光芒,宛如彩虹般的涟漪层层展开,令人目不暇接。

喷泉分溅的浪花和泡沫环绕在泉水里矗立的青铜人鱼塑像周围。

鲛人铜像的上半身为一少女,整齐的秀发束在脑后,丰满的乳房高高隆起,右手抚在基座的石头上,左手搭在右腿上。下半身似人又似鱼,修长的双腿呈跪姿,腿的下端没有脚,而是细长的鱼尾。她的姿势优雅,面容略带几分羞怯,眉宇间稍有几分忧郁?,以若有所思的神情望着池水。

一个侍者走了过来,塔霍特叫住他询问:“科诺伊现在起了吗?他在哪里?”

“塔霍特殿下”侍者认出了二王子,惯常的行了宫廷见面礼之后,却是犹豫了,踟躇的瞥着他的脸色。

塔霍特无疑是英俊的,他的头发是塞斐斯皇族世代相传的金黄,但是跟最小的皇子科诺伊那种纯粹浅浅的柔黄不一样,而是一种另类更趋向于黄棕色的深色系,和他沉稳庄重的性格一样。普鲁士蓝的眼睛古井无波,逼人的戾气掩藏在里面,显出凛冽而不可随意侵犯的气势。

见他久久不吭声,塔霍特有些不耐烦:“你去他的房间看一眼,回来禀报我。如果不方便我就明天再来。”

“请殿下自己去问吧,这个时候我不敢打搅小陛下。”

侍者带领他穿过大厅,爱奥尼克柱子支撑着尖肋拱顶,画着希腊神话里代表爱与美之神的阿弗洛狄忒,她踩在海洋蔚蓝无边无际的水面,眼睛害羞的瞥着每一位来到的客人。

到了科诺伊的寝室,侍者便离开了。

塔霍特敲了敲门:“科诺伊,是我。你醒了吗?”

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后,门被从里打开了,科诺伊探出脑袋:“进来吧。”

他穿着一件绑带式的棉质宽松浴袍,修长的脖子和胸口的肌肤都露出来。似乎刚刚沐浴完毕,灿烂的足金卷发湿漉漉的,不停向下滴着水。脚上没有穿鞋,赤裸的踩在精纺呢绒的羊毛毡毯上。

科诺伊的卧室窗户打开着,柔和的太阳光线直直照射进来,充分填满了房间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欧式烛台水晶吊灯悬在洁白如玉的天花板上,墙壁的背景是纯粹的雪色。樱桃木床上铺着整洁干净的贡缎提花床单,嵌着白银丝的橡胶木柜做成了入墙式,木柄是哑光低调的黑。

靠近床头的桌子上摆置了一个敞口长颈的白瓷花瓶,十来支怒放的妃色玫瑰被仔细摘去玫瑰叶,除掉尖刺的青绿花茎煞是好看。

温馨的环境让塔霍特舒了口气:“你的品味真不错。不像有些官员,他们的府邸简直像恶龙的珠宝洞窟,暴发户似的。什么价格高就拼命往里面堆,乱七八槽的!”

科诺伊给他开门之后就懒洋洋躺回了带有靠背的椅子上:“你直接指名道姓得了,奥瑞尤的喜好在朝廷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连伺候他的下人都要戴满首饰,什么手链脚链戒指耳环的,几乎每一个能够戴首饰的部位都戴满了,金光闪闪的。”

他慢悠悠打了个哈欠,蓝眼睛里弥漫开来水汽迷雾,显出朦胧不清的光泽。脸颊余温未退,被之前洗澡时的热气染成红彤的胭脂色,唇瓣开合间透了名贵葡萄酒绯绯的鲜红。

塔霍特不敢久看,更怕现在和那双幽蓝的眸子对上视线,于是盯着那些红色的卡罗拉玫瑰,刚想挑起话头,就听见科诺伊的调侃:“我还以为要等下午你才会大驾光临呢,没想到这么早你就来了。”

塔霍特有些无奈,叹息了一下:“科诺伊,你不会不知道宫里的乱象吧。虽然阿罗斯死了,却没有来得及指定继承人,那个位置究竟会落在谁的头上还说不定但是那些老狐狸可都已经坐卧不安了。”

“死在首都总比他死在外边要好,不至于沦落在那些偏远地区,被其他附属国家钻了空子。贯彻着皇家的姓式,我还是忠诚地爱着塞斐斯的。”

“哈哈哈,科诺伊,你爱塞斐斯?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塔霍特捧着肚子笑,直到被科诺伊狠狠瞪了一眼才消停。他正经起来,说:“谈到他的死亡,其实我一直都怀疑一件事。”

“你是指穆巴瑞狩猎那件事?是我干的。什么不慎被当地的猎户所伤,天底下哪有这么多意外和巧合?只是我让人放出去混淆视听的流言而已。”科诺伊看着窗户外有着高大树干的麻栎,幼枝披着灰黄色柔毛,长椭圆披针型叶子映出零星的阴影。

“阿罗斯整日都像个缩头乌龟躲在宫里,难得有离开宫廷外出的时间,我不得不把握这大好良机。只可惜,那支弓箭偏离了心脏,没能插得更深重创他,让这老家伙苟延残喘了这么久才殒命。”

“恰恰相反,你得庆幸他的命大。如果阿罗斯在穆巴瑞狩猎的当天就一命呜呼了,局面动荡就不是你能够控制的了。”塔霍特说,“这样的布置并不谨慎,没有经过任何深思熟虑的考量。说好听点是勇气可嘉、胆量惊人,实际上能够称得上是草率了。别忘了埃尔迈拉和戈尔,割据一方更大的可能性是会对你不利,科诺伊。”

“如果按兵不动的一直等待下去,拖到阿罗斯正常毙命,那又要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机会总是稍纵即逝,静止不动也不会等到有馅饼砸向怀中。你应该比我更加明白这个道理。”

短暂的沉默之后,科诺伊道:“不提我了,说说你,塔霍特。阿罗斯给埃尔迈拉的领域大多在克尔曼沙以东的平原,戈尔则是沙漠和亚爱运河流域,两者都执掌数量可观的步兵和骑兵。”

“阿罗斯不支持扩张政策,着重于塞斐斯国内的集权改革,因而对海上的建设漠不关心,

我却觉得海事比陆路更加重要,尤其是博夕勒海峡。从陆地驿道进入塞斐斯并不容易,要经过丘陵山地等多种多样的地形。可供选择的路线很多,但每一个都需要经过长途跋涉,可谁占据了博夕勒海峡,就可以免去那些舟车劳顿。”

“而你,几乎拥有塞斐斯所有水师的领导权。”

雌雄异株的槲寄生蜿蜒在麻栎树深灰褐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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