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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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好，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

“看，你也说不出口对吧？”

“不是的！”

林好想反驳，他不是说不出口，是许路曾经说过，要是未经同意，他就不能擅自做主，他还没来得及和许路告白，真正意义上的告白。

许路苦笑了一下。

“那就这样算了吧，林好。”

“什么意思？”

林好察觉到这句话含义不对劲，连忙凑到许路脸旁确认他的表情，可许路一脸淡漠完全没有任何的情绪。

“我没办法说服我爸妈的，而且他们要是知道你的年纪，知道你是我的患者的话，就算死也不会同意的。”

“我去和叔叔阿姨说。”

“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

“你都未成年，拿什么去说服我爸妈？”

“可我们不是互相喜欢的吗？而且我明年就成年了……”

许路默不作声，一整天惶惶不安的心在此刻终于平静了下来，他看着眼前极力辩解的林好，心就像沉入了湖底。他早该想到的，即便父母都是艺术类的教授，可老一辈的思想早就被社会环境固化了，要是他现在和林好差不多年纪，父母至少会认为还有纠错的机会，可他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段，父母怎么可能会接受儿子变成了同性恋。

林好和他的感情，也许只是一场错误的意外。

“小好，这不仅仅是年龄的问题。”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

林好突然直接怒了，一下扑倒了许路压在身下，林好根本没办法接受现在这个情况，明明几个小时前许路还会主动和他微笑、拥抱、亲吻，现在却和他说什么算了吧。

“你不喜欢我了？”

林好眼神暗了下来，看着身下的人嘴唇微动，似乎猜到了许路的答案，林好狠狠地吻住了那对薄唇，可无论林好怎么费劲心思，许路却不给任何反应，林好甚至用力咬了口许路的嘴唇，对方仍然不作回应，林好跌坐在床边十分气馁。

“许路，你骗人，是小狗。”

“嗯。”

许路别过脸，泪水瞬间从眼角滑落。夜寂静得只能听到两人微弱的呼吸声，圆月清冷的光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过了许久许路从床上撑起身子来，拖着疲惫的步伐走了出去，林好没再追上去，只是目光冷峻地盯着那个背影。

等许路傀儡般回到家，靠着墙壁一屁股坐了下来，双手捂着脸这才放声大哭起来。

心脏像被踩碎了那般疼，每一下抽泣都要把心从胸膛里扯出似的。

父母失望的眼神，林好绝望的目光，还有林也信任的表情都在此刻脑海中重现，深深刺痛着许路，明知是死胡同，自己却还要不撞南墙不死心。

“对不起。”

许路哽咽着自言自语，他确实谁都对不起。

在墙角坐了一整夜，等日光照进屋里，经过折射后落在脚边，许路才忍着全身酸麻站了起来，他还得去找爸妈说清楚。

等许路爸妈看到儿子顶着一张憔悴不堪的脸，眼睛还肿得不像话，再生气也没办法苛责这个捧在手心里的人。许妈立马挽住许路的胳膊，伸手抚摸着那张苍白的脸，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许爸咳嗽了一声，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了句：“过来坐。”

许妈连忙拉着儿子过去坐下，许路抬起头看着眼眶湿润的母亲，头发也没盘好杂乱着，似乎一夜之间老了许多，许路不由得鼻子一酸，可就是这样还不忘给他买了早餐。

“路路，先把早饭吃了。”

许路看了眼父亲，对方转过头不出声表示了默许，许路拿起刀叉还没送到嘴边又放下，实在是一口都吃不下去，看着父母缓缓开了口：“爸，妈，对不起。”

两个人齐刷刷看向了许路欲言又止。

“我快二十五了，也没谈过一次正经的恋爱。”，许路感受到衣角被扯住，看了眼身边皱着眉的母亲，轻轻按住那双温暖的手，继续道：“以前觉得要以学业为重，对这些也不感兴趣。我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我有个同学经常来家里玩，高二的时候他向家里出柜，退学的事闹得全校沸沸扬扬，你们当时还和我谈过一次话。”

许路对那次谈话印象特别深刻，那是父母第一次在他面前谈论性，母亲担忧地看着当时年少的他，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个同学的事，许路当时并不在意便坦白说是，母亲差点就要吓得昏了过去，许路连忙说这些与他并无关系，何况他也不是同性恋。母亲握着许路的手要他发誓，许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母亲。

“我说我还不想谈恋爱，更不会喜欢同性，我没有骗你们，只是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有些感情是没办法控制的。”

“你……！”

许爸听到这又耐不住心里的火气要发作，可看着泪眼婆娑的妻子，忍着脾气问道：“昨天那个，就是你那男朋友，看起来年纪比你还小，他多大了？”

许路知道要是实话说了，父亲肯定会大发雷霆，不过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回答说：“十七岁。”

“你说什么？！！”

“路路！你疯了吧！”

果然……许路深呼吸了一口，打算全盘托出。

“他叫林好，是我的患者，我们……还没在一起。”

“你、你个混账！雪梅你听到了没！！他和未成年人不清不楚就算了，对方还是个病人！”

“他现在不是病人，我已经把他治好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许路的半张脸立马就红肿了起来，父亲气得浑身颤抖着，背过身去根本不想看许路。

“爸，你打我是应该的，我是对不起你们，不过我今天来是来告诉你们，我没办法保证以后不搞同性恋，我也许本来就是个同性恋。”

许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他怕在父母面前落泪更惹他们伤心，便直接起身往门外走去，母亲哭着跟在许路身后，等门一关上就牵着许路的手苦口婆心道：“路路，你误会爸爸妈妈了，你爸爸他……话是重了些，但他真的是担心你，昨晚一整宿没睡，等到了天亮还和我商量该怎么和你道歉。爸爸妈妈年纪大了，不过是想看你生活美满幸福，也没想过要一定逼着你结婚生子。”

这些话完全在许路意料之外，睁大了眼睛看着母亲，“妈，你们真的……”

“但是儿子，你知道我们现在的社会还没有开放到能接受两个男人一起过日子，爸爸妈妈当然希望看到你和爱的人在一起，可这条路太难了，我们没办法保护你走下去。”，母亲伸出手贴住那脸上的巴掌印，眼里满是心疼：“疼吗？我替爸爸向你道歉，他刚刚确实是气上头了，这才没控制好情绪打了你，但你也要谅解我们，那个男孩子年纪确实是太小了，万一他的家长也不同意。”

“我知道……”

“嗯，妈妈一直都陪着你。”

许路这才明白：也许最大的阻碍并不是世俗之见，而是他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无法预料的未来。

「我等你。」

许路他骗人。

许路不喜欢我了。

许路他不要我了。

林好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重复这些无意义的语句，一整晚都盯着全黑的手机屏幕，他又有些喘不上气了，眼前那些血肉模糊和烈火浓烟的画面又开始重叠，林好的意识开始逐渐不清楚，忽然惊醒的时候天光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