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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真消息。二房大太太来此,要不是确有其事,谁会平白造这个谣来得罪她?”沈举人点头道。
张老安人惊愕过后,却是露出几分欢喜:“如此甚好正可将二哥送二房做嗣子”
沈举人“腾”地一下身份,皱眉看着张老安人道:“安人莫非老糊涂了?二哥是孙氏独子,如何能过继他人?”
“糊涂的是你孙氏名下可不单单二哥一个,还有大哥。二哥既是嫡次子,如何过继不得?二房择嗣,从远近亲疏看,本就首选宗房与四房那是侍郎门第,二哥真要过去做了嗣子,往后同大哥两个也是护卫臂助”张老安人面色潮红,腰板坐直,郑重其事地看着沈举人:“这是盼也盼不来的好事,你可莫要只顾着面皮,就要去拦着”
沈举人见张老安人如此反应,心下狐疑不定,又坐下道:“平素倒是没瞧着安人这般疼二哥?若是过继为人子是顶好的事,以安人对大哥的疼宠,不是当先想到大哥?”
张老安人一时被噎得无语,却挺着脖子道:“则选嗣子传承血脉,定是要挑家族嫡血。要是庶出血脉都可挑,那二房只要寻二房旁枝庶房便是,哪里还轮得到其他房头?大哥虽记名,到底不是孙氏亲生。”
见她强词夺理,沈举人倒是想起一件旧事道:“二哥打落地开始就养在安人屋里,当年也见安人疼爱过,作甚后来就不喜了二哥?”
张老安人皱眉,默了半响,方幽幽道:“二哥八字不好,刑克亲人。你看孙氏早先身子骨好好的,产子后便病弱,后来又病死了。”
沈举人才不信这莫名其妙的理由,真要少年失母就是八字硬,那他这少年失父的、老安人这青年守寡的八字也软乎不到哪里去。
张老安人却不愿说这个话题,岔开话道:“明日正可带二哥过去,二哥的年岁正好,已经立住,有没有婚约在身
见她兴致勃勃的模样,沈举人想着明日还得张老安人出面,怕她没头没脑的出了笑话,便将二房大太太的身份说了,又提了孙梦生生前与已故二房三太爷有旧之事。
张老安人显然也被惊住,喃喃自语道:“怎会如此?怎还同那边有牵扯”
这一夜,沈家四房里,只有沈瑞好眠,其他人因各种缘故,辗转反侧。
清早起身,沈瑞便在院子里耍了一遍形意拳,身上热乎乎的舒坦不少,早饭都多用了两碗粥。
冬喜“病了”两日,今日终于好了,晓得沈瑞中午要去宗房赴宴,她便拿出一件没上身的素色大氅来,问道:“二哥是早上直接换好,还是等中午回来再换上?”
沈珞十八岁身故,因不到及冠之年,本算是上殇,因已经订婚,所以不算殇,松江宗族这里得了消息,也当按制服丧。
只是沈举人与二房几位老爷是同高祖的三从堂兄弟,还在五服内;等到沈瑞这一辈,与沈珞便已经出服,只算是族兄弟,并不用服孝。不过也不好穿得太艳丽,换上素服,总是没错。
“直接穿了,省的中午再换。”沈瑞道。
他虽已经出服,可并不喜艳色,郭氏给他裁制新衣,自也按照他的喜好,除了两件节庆场合穿的红衣外,平素衣服都是清雅淡素为主。
因此,沈瑞即便换上素色氅衣,看着也与平素里装扮差别不算大。
不过到了族学,已经到了的同窗少年,眼睛都落在沈瑞身上。
沈瑞四下里一望,就晓得缘故,原来今日族学里几个本家同窗,齐齐换上素色装扮。
何泰之已经来了,正坐在沈珏座位上,同沈珏两个嘀嘀咕咕。见沈瑞到了,何泰之便起身,与沈珏一道过来。
“瑞表哥可得好生谢我与珏表哥”何泰之得意洋洋,举着手中的书轴,对沈瑞道。
沈瑞眼睛一亮,立时接过:“这是祝表兄手书?”
何泰之嗤了一声道:“沈表哥怎就认准祝表哥了?这可是松生的字”
松生?沈瑞觉得有些耳熟,道:“这是八房老太爷的手书?”
何泰之点头道:“连表哥都赞,宝表哥只拿来两副,一副祝表哥留了,一副让我同珏表哥抢来给瑞表哥,连魏表哥都没捞到。”
沈瑞小心地将书轴打开,便见一副龙飞凤舞的狂草,上面不是唐诗宋词,而是一阕小令。
这狂草挥洒的极大气磅礴,这小令却极为温婉缠绵。动静之间,让人莫名生出几分酸楚。
沈瑞看的呆呆的,不知不觉入了神,直觉得天地之间,仿若只剩下自己一人,那难掩的寂寞与孤单,让人心里空落落的。一下子又回转到上辈子情景,耄耋之年的曾外祖父,温文儒雅的父亲,内柔内刚的母亲,满身学究气却有保留着挚诚之心的姐姐
不知不觉,沈瑞已是泪流满面。
见沈瑞如此反应,不仅何泰之与沈珏傻眼,连关注着何泰之的沈宝都觉得震撼。
“瑞哥看懂了老太爷的字”沈宝有些沮丧,抓了抓头发,低声道:“或许瑞哥比我的天分强许多,该拜在老师门下的是瑞哥才是。”
沈琴不懂书法,只觉得莫名奇怪,道:“至于么?看个字儿,还能看哭了?”
沈宝叹气道:“昨晚老师看到这幅字时也流泪了。”
听他这么一说,沈琴倒生出几分好奇:“到底写的是甚哩?我也瞧瞧去。”
待沈琴凑到沈瑞跟前,沈瑞也醒过神来,直觉得脸上冰冷,用手一摸,湿了一片,忙用袖子抹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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