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难得的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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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心理医生姓沈,头发一边往后梳,露出额头,留着小辫,穿着暖色的高领毛衣,披着驼色的时尚外套。他的脸偏向酷帅类型,带着柔和的笑,一眼看上去有一种影视剧霸总和家庭主妇的矛盾感。
“想喝点什么?”
“水就好了,冰的。”黑发青年液体一样瘫在沙发上,像是被暴晒了十天的植物,下一秒就会枯死,“谢谢。”
因为对面是「心理医生」,所以他也不会像游戏里一样装作自己很强很冷静的样子,防止误诊。
“音乐没有效果吗?”
玻璃杯轻轻磕在桌上,发出一声响动,然后是液体流出砸在杯中的声音。沈安说话不急不缓,他是个好医生,知道怎么把控节奏,对待已经不想社交的患者时就用选项问题引导。
而他的患者——虽然依从性很高,但是确实累了,交流不到半小时,就已经开始犯困了。
沈安垂眸,让廖宜榅保持这种半梦半醒的休息状态,在屏幕上记录。
【总分被测总得分超过160分,存在较明显心理不适感。
阳性项目数被试症状较丰富,在多个项目上有不适主诉。
躯体化,未见明显症状。
强迫症状,被试存在一些明知没有必要,但又无法摆脱的无意义的思想、冲动和行为。
人际关系敏感,被试存在某些不自在,特别是与他人交流时更加突出。在人际交往中自我防御、心神不安。
焦虑,被试可能存在烦躁。
抑郁,被试存在苦闷的情感与心境,或者有生活兴趣的减退,动力缺乏,活力丧失等表现。还可能存在失望,悲观以及与抑郁相联系的认知和驱体方面的感受。有时会存在有关死亡的思想甚至自杀观念。
恐怖,未见明显症状。
敌对,未见明显症状。
偏执,未见明显症状。
精神病性,被试可能存在精神疾病的急性症状和行为表现,或存在分裂性生活方式。
其他,未见明显症状。】
——不太乐观。
沈安自然不是从这短短的聊天中推出这些,他的工作就是从早到晚都通过各种镜头来观察廖宜榅的反应,再通过聊个小时的交流确定情况,已经可以算得上对方的专属医生了,从第一天开始就意识到青年的心理情况算不上健康。
后者永远表现得游刃有余,甚至有些不以为意的懒散,面具戴得确实很好,但毕竟不是专业演员,小动作和微表情还没学会控制和遮掩。
好消息是尽管心理不太健康,廖宜榅的评测分数却没有再往上走的趋势,很稳定地在一定范围内波动。
睡不着也是个大问题。
仿生人不是那么好申请的,更遑论沈安想把这种不成熟的技术拿给现在国家的眼珠子用,难上加难。
“……我睡着了?”
“嗯,睡了十几分钟。”沈安意料之中地停止计时,第一时间把注意力放在青年身上,“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拿毯子。”
青年听话地眼睛一闭,又往沙发上缩了缩。
但再也没睡着。
沈安心里叹了口气,又重新提交了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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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救救我……”
穿着制服的青年按住了身前男人的枪,几步走到被石块压住的人面前蹲下:“你好?”
“你……你好……”满脸血污的人虚弱地回应,“求你…救救我。”
那制服青年盯了他几秒,应下了,那块巨石不可思议的升起来落在一边,露出受害者已经成为一团烂泥的胸膛以下的身体——正常的人类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生还,就算还有一口气,也不可能这么字正腔圆地说话。
治疗术强制补充血条,那触目惊心的断面开始不符合常理地生长出骨肉,廖宜榅没有补满,在血条到一半的时候就停手了:“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当然?”受害者有些不确定地回应,他勉强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与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青年对视,“请说。”
“你——”
眼前的场景变换截断了廖宜榅的话语,他盯着恢复了正常的街道,无视了周围的视线与议论。
廖宜榅的手腕被握住,男人布着茧子的手贴着他露出的一小块皮肉,带来粗糙的摩擦感,吴言提醒他:“别想太多,首要任务是救人。”
见廖宜榅不说话,吴言拧了拧眉:“我们现在没有精力去关注那些异族是不是有苦衷。”
是的,异族。
那个满脸血污的受害者虽然是个人形,但是五官与人类不同,它有四只眼睛,两只与人类相同,两只在眉侧,手指指节也不是正常人的数量。
所以吴言一开始就准备动手解决它。
“他能交流,而且好像有什么在刻意阻拦我们交流。”青年明显没听进去,他反握住吴言的手,那双黑眸像是透不进光一般深,“你看,我们都还没找到boss就出来了。”
“别多想。”吴言抿着唇。
他向来是发布命令的角色,但廖宜榅只是一个还没有经过专业培训的大学生,三观成熟,但承受能力不高,要捧着哄着——吴言不擅长这些,不然也不会出现相处时间比沈安多上几倍的情况下关系却不得寸进。
“嘀嘀——”三分钟的倒计时响了。
廖宜榅伸手按掉了吴言胸前的计时器,默不作声地再次启用传送。
他还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事。
蓝条稳定减少,因为耗费了魔力去治疗那个异常点的异族,今天清理的异常点比昨天少了几个。
没有被约去谈话,一切照常进行,吴言没有说鼓励的话,但也没有责备,只是依旧沉默地做好一切,然后关上门。
“真意外……”廖宜榅表情有些复杂,用被子把自己裹好,“我还以为会第一时间纠正一下我,结果居然是冷处理吗?”
宛如清泉滴落的纯音乐依旧自顾自地放着,没人在一片黑暗中回答他的话语。梦如同往常一样,拽着他的灵魂下沉、下沉,想溺死他,又任由他惊醒上浮。
睡呀,睡吧,让梦来给你安宁。
“威欧希。“青年睁开眼,面无表情,“你给我闭嘴。”
一直安安分分没说话觉得自己今天可乖了的邪神:?
契约开始发烫,威欧希把廖宜榅刚刚恢复了一点的魔力榨了个干净,勉强现身:“这就受不了了?”
魔力药已经喝到了上限就指望慢慢回复魔力的大学生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红皮邪神,视线下意识在这具赤裸的身躯上游动了一下。
“还早,”威欧希说话间,总是露出那口尖牙和过红的舌,像是刚刚结束了一餐、嘴里还含着血腥气的野人,“还没有完全影响到你。”
“我当时就该研究怎么把你宰了。”廖宜榅曲腿抵开他,“别吵,烦。”
“亲爱的,主人,你应该庆幸你没杀了我。”威欧希顺从地钻进被窝侧身躺在「主人」身旁,又伸出手保住廖宜榅的手臂,笑吟吟地提醒,“这样是睡不着的。”
“……干嘛。”廖宜榅深吸了一口气,他瞥向威欧希,看在后者确实在最近有好好教他怎么控制力量的份上没有直接把对方踢下床。
他的袖子被折上臂弯,威欧希与他十指相扣,拉着他的手细致地去亲咬他的小臂。
廖宜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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