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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事早已埋入尘砂,再度拾起,熟悉和陌生颠倒翻覆的感觉多叫人恍惚……
新荆移开目光:“你……这鸡舌香是哪里来的?”
王雱唔了一声:“大概是官家赐下的罢,大人放在书房,见我有意就允我拿去几丸。”
记不清了,新荆想,原来是这一年吗,又或者是上一年?过去的东西原来真的如流水,再次踏进的河永远不是当年那条了。
王雱半晌没等到回答,嗔道:“我真该治治你这神魂出窍的毛病……御制的好东西,你还未说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我就将剩下几丸还了去,若是喜欢……”他眨眨眼:“需你自个儿到我这里来拿。”
从回忆里扯出来,新荆被他逗笑了。紧张得眨眼,语气比往常生硬了些,颊上飞红出卖了他绝不像面上那样游刃有余的内心,皮薄的年轻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算得上撒娇——如果强行说破,他可能会羞赧得马上缩成一团。
新荆逗他:“鸡舌香虽然贵重,但香气过于甜辛……”
王雱略有些失望:“喔……”
“……绝类腌渍梅脯,正合我意。”
王雱一下笑开了:“捉弄我这么好玩?”
岂止啊。新荆想,我上辈子就这么逗过你,那时候你还小小的,逗你还只用一小块饴糖,哪用得着这么贵重的鸡舌香。
“是啊,你被捉弄了也不会哭,只会笑。”他答道,“我很想一辈子都能逗着你笑。”
王雱一下被击中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可以有一辈子。”
那不一样。新荆暗叹,这一辈子已经不是那一辈子啦。
只是这一辈子伸手可以抓住的,不能再弄丢了。
新荆想着,反过来握他的手,引着他在桌前坐下。桌上打开的匣子里陈放着三丸鸡舌香,看起来正是王雱出门迎接他之前匆匆打开服用,新荆捻起一丸放在鼻下,确实是印象中加了其他香料精制过的那一种,气味更深厚一些,要想在市面上买到并不容易,问道:“未曾听闻家……王相公家中喜好香料,元泽怎么会突然提起鸡舌香?”
他本是随口问道,王雱却一点点露出迟疑,新荆目光一转,将鸡舌香丢进匣里:“怎么?”
王雱小声道:“……只怕玉成会恼了我。”
新荆:“……不会。”
“是蔡元……”
“……停,我说早了。”新荆头疼,“我不是想干涉你交友,但是蔡京他真的……他还不了解王相公的思想,还不够坚定,品行也……我本来计划把他带身边教导几年……”
后来因为两人心知肚明的意外,蔡京在最终的博弈中跟着王雱去了环庆路。
王雱道:“我正是替代你的身份指导他。之前我和他之间有些误会,但刚到环庆路的几天就已经完全说清楚,相处下来我认为他的品行没有什么大问题,能力也确实不错,比我更能够察觉到各方利益的盘根错节,他在维持韩相公和边将的良好关系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条……我们确实缺乏能调和各方利益的人选,如果玉成不放心,大可以由我二人再教导几个月,然后推举给大人。”
以旧荆依旧无人可用的状况确实会欣然启用蔡京,但那之后他的动向就再不能被新荆掌控,在确定蔡京不会长歪之前,他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新荆控制不住叹了一口气。
在王雱的视角里,蔡京当然一点问题都没有,自己先是力荐后是阻挠的动作才更可疑,要说服王雱远离——不必远离,只要不把他当“自己人”——现在看来没有什么更好办法,除了王雱提到的那个已经解开的“误会”可能是个破绽。
既然产生过误会,就代表有机可乘。
新荆重整旗鼓:“那么换一个话题,当初他与你产生了什么误会?”
王雱看起来像被火苗点着了衣角,焦躁地在原地转了一圈,踱了两步,想发火又不知道对谁发火的样子,闷在喉咙里,最终泄了气:“离京之前蔡京找过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我因此……因此误会你与他之间……有私……后来我教导他时他说你只是让他抄了一个晚上的文章,从入夜抄到平旦,抄得他头昏眼花根本看不进抄了什么,绝无半点秽滥之事,我又想到那日你塞给我的纸卷,这才知晓自己误会。我竟然以险恶之心枉自揣度,圣人之言尽皆糟践,真是辜负……唉,玉成,玉成?”
新荆已经气晕了,手扶着桌子摇摇欲坠。
好你个蔡元长,让你抄资本论是给你机会进步,你竟然,竟然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以及什么时候从入夜抄到平旦了?让你好好睡自己睡不着还能赖到我头上??
新荆太阳穴突突地疼,他听见自己虚弱的声音在颤抖:“……原稿呢……原稿还在吗……”
王雱:“原稿我收着,都仔细看过了。玉成……”
还好,还行,还成,还有救。新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先不谈这个了……元泽我有点累需要歇一会儿……”
当晚新荆执意不肯和王雱躺在一个床板上,他怕自己半夜坐起来大喊蔡京的名字,并给予他中华上下五千年最为亲切的问候。
……
王雱替蔡京应下抄十遍作为赔罪并承诺会好好监督他完成之后新荆的怒火才慢慢降到安全值以下。且不论蔡京是什么反应,新荆在给王雱讲解完苏式资本论之后气息通畅,终于觉得自己心中的共和蓝图铺下了第一块地砖。王雱的理解力非常好,自己看懂了四成多,点拨一下又看懂四成,最终需要讲解的只有那剩下的一二成,也是和王安石新学观点不同的地方。令新荆欣慰的是,王雱接受新事物的速度也很快,没有出现激烈的争执,愉快的教学让他被蔡京激起的心气都和顺几分,不似前几日吃了枪药逮谁都想炸的倒霉样。
王雱成功安抚住新荆,自己却有些不好过。夜晚和心上人处在一块儿,一盏灯下读一本书,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轻柔地抚在脸上,久旷的身子禁不起任何撩拨。可新荆看起来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他的目光专注,欣赏一个个墨字仿佛在欣赏情人的身体,他的语调舒缓,比往常柔和几分,清越又如凤鸣,王雱可以轻易分辨出他是真的沉醉于这份文稿——其实他也亦然,只是叫人难捱的独占欲偏偏在这时爆发,那样的目光并非落在他身上,那样的嗓音也不问他好不好……
“元泽?”
王雱一惊,却是胡乱应了:“怎么了?”
新荆凝在他面上细看了一看,放下书卷:“夜深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就寝吧。”
王雱镇定下来:“好。”
新荆坐在床边除鞋袜时,王雱方端了烛盏走近跟前,只听一阵窸窣动响,烛盏被搁在床头小柜上,另有拉环被抽动的悦耳叮当,新荆疲累了一天终于躺在床上,不由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半晌却没等到另一人上床熄灭烛光。
他睁眼,王雱背对着坐在床沿,大半烛光都叫他挡住,将他垂落的发丝勾勒分明。
“怎么了……”新荆打了个哈欠,“怎么不睡……”
王雱侧过身,膝上置着一方木匣,新荆眯着眼见他将匣子放在枕上,自己掀被滚进床里,烛盏不灭,犹燃着一豆火光,兀自困惑,偏叫人合身抱住,胸膛贴着胸膛,下身磨着下身,眼对眼,唇接唇,一口气吻尽,恰合时宜地起了反应。
“唔……”新荆欲念乍起,体热发烫,困得迷迷糊糊的身体犹如被蚌壳包裹的柔软蚌肉,四肢被抻开,顺从地接纳不属于自己的沙砾。王雱又与他唇舌纠缠一番,一边趁机从匣中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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