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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南奚整个人僵直在原地,浑身血液仿若凝到冰点。他没登录的这段时间,网上对他的叫骂与猎杀如火如荼,多的是素不相识却恶意满满的网友,和一些早就眼红他人气的同行。
就连平时对他追捧赞誉的眼熟id现在一个个的也都拿着刀子,好像摇身一变,变成了满眼猩红的杀手在四处巡逻想要找到他,用言语为剑捅死他。
他们希望他死,全世界仿佛都希望他死。
他的安全屋脆弱得像玻璃,轻轻一敲就四分五裂。
-“现在网上能不能有点值得信任的东西啊??看个美术直播都能塌房!?”
南慕屿的粉丝群里已经看不到什么正常的发言了,消息翻动得飞快,放眼望去全都是他的裸体、屁股和被各种东西塞得发红的肉穴。
-“喂,主播上线就别装哑巴了吧,解释解释啊,你对得起我们这些粉丝吗?”
-“还解释什么?一日网黄终身下贱。d站就是被你这种人弄得乌烟瘴气的,南慕屿!哦不对,我们是不是应该叫你,nancy?”
粉丝群里莫名混入了很多不认识的,骂起人来一点都不留情面。
时南奚手腕子颤抖,磕绊地打着字:“不是。那不是我。”
-“骗子要吞一千根针哦!这特么不是你?[图片][图片][图片]”
时南奚:“你别发了!”他咬紧了牙关,狠狠地敲着键盘:“这人死了!他不是我!不是!”
-“嚯,以为网名自杀有这么容易?大家别被骗了,你们注意nancy的手,他左手有很多刀疤。我知道这种年纪的年轻人就喜欢玩自杀自残什么的博眼球。”
-“对哦!南慕屿每次开播都要在左手上面扎丝带。我原本还以为是他的什么个人ip特征,原来!啧啧啧。南慕屿,你要是否认自己是nancy,不如就开播拆掉丝带自证给我们看啊!”
-“同意!支持自证!如果你骗我们你全家死完!”
-“不用死他全家,死他哥哥就行了。反正南慕屿那么爱他哥,每次直播都要叨叨叨,也不嫌烦!”
时南奚忍不住了:“你们有病吧!骂我就骂我,凭什么骂我哥哥!”
-“他对号入座,他承认了。”
气氛在时南奚被诈出真话的一瞬间飙到了巅峰,粉丝群聊天刷得更快了,不断地有陌生人加入,有骂的有嘲讽的还有想约炮。
-“你躺地上张张腿就能赚到我们半年的工资,还好意思来国内网站开直播捞钱?想钱想疯了吧!”
-“对啊,他做手办还收钱呢!一只手办几十上百,当大家钱是大风刮来的?”
-“说起来你们谁买了他的手办啊,都不怕上面有脏病的吗?”
-“卧槽你不说我都没想到!家人们作证,这破玩意儿我先烧为敬。”
紧接着,直播间里扬起了一阵大肆摧毁南慕屿作品的运动。
他的手办,原本没指着赚钱,因此定价十分随意,直播完制作过程,看心情谁喜欢就随口开个价,最高不过一百,粉丝当时拿到手往往都高呼“菩萨”。
现在,那些当初把他捧作“菩萨”的人视他和他的作品如瘟神,反正烂便宜买的不心疼,拍摄下来摧毁的过程发到群里谈笑风生。
时南奚都怔住了。他想要挪开视线,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他僵在了电脑前,浑身筛糠似的抖。
里面每一只娃娃他都记得,每一只。
都是他亲手揉热的土,细细用工具擀成雏形,然后制作出各种细节,用油彩一点一点勾勒他们的眉目。每一个娃娃就好像他的孩子,它们出生的过程是那么漫长艰辛而又美好,每一个他捧在手里都好像心头掉下的一块肉,他将它们珍而重之地放进满满的拉菲草盒子,扎上小礼花,交到每一位他认为会同样珍惜爱护它们的人手上。
而现在,他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破碎在了这个直播间里。
他非常非常想直接关掉直播,拔掉网线,逃离这歹毒而荒诞的一切,可是他咬着牙忍住了。
时南奚没有再发言。他静静地看着不断翻动的屏幕,对他每一个死去的娃娃行注目礼。
因为他知道如果连他都不看,那么它们便会孤独地从这世界离开,没有波澜、没有鲜花、没有悼念,只剩无尽的唾弃。
就像他一样。
压在心底里就好像有座冰山,他竭力地想冲出水面呼吸,却被牢牢地挡住,往更深的海沟里沉没。冷。他忽然觉得好冷好冷。本能地站起身想要跑出去找时巍屿,刚跑了几步他忽然在半身镜前停住。
他现在状态真的很差,面色灰白,胃里生理性疼痛使得他甚至无法站直,眼神呆滞,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刚从地府里爬出来的僵尸。
不,他不能去见哥哥。至少现在不能!
两只膝盖颤颤巍巍,他腿像是变成了铅块,一步也挪不动,骤然间跌坐到地上,手机都摔出口袋。
时南奚哆嗦地捡起来,手指不受控制地乱动乱颤,他费了老劲拨出了一个号码。
时文玢的电话响铃了一分钟,落空。他不信邪,忍着继续打,接不通,还打。
“……妈,妈妈。”他靠着墙紧闭双眼,耳中传来冰冷的铃声,他低声祈求:“……接我电话妈妈!”
怎么会,这个点美国那边是晚上,妈妈应该没在工作才对。难不成,加班?时南奚想给纽约分部董事长办公室打电话,可是翻了半天,自己没录在手机里。想了想,干脆挂梯出去外网搜索。
他刚刚在搜索栏输入“嬴联科技”,立马跳出来了一串关联的报道:
「涉及仿生人凶杀案,嬴联科技纽约分部高层全部落网」、「联邦调查局发布嬴联时文玢等人被捕详情」、「监视居住,时文玢与嬴联科技何去何从」……
窗外陡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响雷,时南奚抖了一抖,电花夹杂着雨丝,猛抽在沪明市上空。彤云如墨,滚动遮天,豆大的雨珠将世界隔绝,只剩一片惨淡茫然的白。
外网上这则消息都刷爆了,甚至还有拍到时文玢被带离公司的照片。
耳中尖利的嗡鸣又响起,比他之前在派出所里发作得更厉害,脑浆子仿佛要被烧沸。
妈妈怎么出事了?妈妈怎么可能会出事呢?哥哥知道吗,郎昕州知道吗,为什么都瞒着我都不和我说?那现在呢,现在妈妈出来了吗,能不能直接让她买张机票回家啊?
他呆愣地自言自语,这事情,国内没有报道,只有海外的人才知道得清楚一些,尤其是在美国的人。
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了解清楚情况,才能想办法!
他极力地深呼吸了几口气,逼迫着自己要冷静下来,不能晕倒一定不能晕倒。时南奚咬着唇,调出了另一个号码。这个若非极端情况他真的不想主动联系的号码。
鲍勃·史密斯。
他很确信这个点鲍勃没睡,一定在和汤姆打炮,这是他们几年前就固定下来的生物钟。
这次很快,对面就接起来了。
“嘿,孩子!”鲍勃的声音兴致很高。
时南奚抿了抿唇,酝酿着准备开口说话。
鲍勃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时南奚愣了一下,“什么?”
“这确实很不好受的,对吧?”
时南奚忽然脑中一闪,他想到了什么,霎时间脊背一阵发寒,他连滚带爬地打开电脑找到南慕屿论坛,翻到最底下,找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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