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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誓言说你救救我,怎么救?
他又不是医生,又不会开药方,找了心理书看得自己差点抑郁。
于是他改变策略,从那天起,尽可能跟在哥哥身边,在家里,上厕所都站门口给他把风,学校里每天都把哥哥送到班级门口看着他坐在座位上才跑回自己楼层。
晚上睡觉都要让自己醒过来两次偷偷去他卧室看看人在没在床上。
吴誓言对于他的行为欣然接受,看着弟弟跑前跑后在自己眼前他人都变得开朗了,丝毫看不出那天晚上的阴郁样子。
就这样持续了两个星期,吴开言倒下了,成绩和他的身体一起倒下,或许是神经太紧张,抵抗力下降,他感冒发烧了,高烧不退。为了尽快好起来,陈筱茹让从小到大都没输过液的他去社区医院吊瓶,这回变成吴誓言鞍前马后地伺候他。
中午吃了退烧药后睡了个踏实觉,结果睡过头错过了下午的吊瓶时间,只好晚上来,吴誓言下晚自习就9点了,他还剩不到半瓶,最多二十分钟也就完事了,告诉哥哥不要来了,社区医院离家也不远,他好多了,自己没问题。
吴誓言还是来了,他中午才跑回去看过,下课了又往医院赶,十月底的天气显凉了,他跑到输液大厅的时候脑门上都是汗,大厅里人不多,分散坐着,吴开言坐在角落里,身上裹着肥大的棒球服,头仰靠在靠背上盯着上面的吊瓶,眼睛快要看虚了时候,一张脸挡住吊瓶出现他眼里。
吴誓言垂着头看他,胸腔还在一起一伏,他没动,眨眨眼让眼神聚焦,看着哥哥,因为生病眼睛显得更大了,少了平时活泼灵动的样子,有股柔弱的病态感,鼻尖在医院惨白灯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簇小小的亮光,大概是发烧的缘故,嘴唇看上去很干,唇角微微起皮。
他还是虚弱,懒得动,稍稍歪了歪头,脸贴在椅背上,吴誓言缓了口气,喉间无意识吞咽一下,挨着他在旁边坐下来,也贴上去,和弟弟脸对脸。
“就快完了。”吴开言轻轻地说。
“嗯。”他手抬起来,触到吴开言嘴角,吴开言惊得坐起来:“干嘛?”
“起皮了,你没喝水吗?”吴誓言手还是伸着,一点撤回来的架势也没有。
“喝了啊,发烧都烧干了,还没补回来呢。”
“过来,我给你弄下来。”吴誓言也坐起来,倾身靠近他。
“不要,弄它干嘛。”他说着舌头伸出来在上唇下唇舔了一圈,双唇顿时显出湿乎乎的红润,舔完后又用舌尖在两个嘴角各处滋润几下。
然后嘴唇一抿,一脸倔强地看向吴誓言。
吴誓言手停在半空,神色不明地盯着他,像是忘了把手拿下来。
吴开言抬头看看,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输到最后一滴,吊瓶已经见底了,就剩输液管里的液体,他推了推呆怔的哥哥,“没了,叫人拔针。”
吴誓言缩回手,抬头看了看,又看了他一眼,起身向值班室走去。
吴开言是走路过来的,回去的时候坐在哥哥的后车座上,人懒懒地靠在他背上,自行车蹬得缓慢,风悠然吹着,路上人少车少,没了来时的匆忙,吴誓言极是享受这段回家的路。
两个人到家后,陈筱茹迎上来,“感觉怎么样?嗓子还疼吗?”
吴开言无精打采地摇摇头,脱了外套就奔厕所去放水,刚出来就见吴誓言端着一杯水站厕所门口等着他,他撇撇嘴,“我刚尿了。”
“所以你得再补上啊。”
他端起来咕咚咕咚喝了,放回哥哥手里,和站在一旁的妈妈说:“我去睡了啊,还是困。”
转身回了房间。
陈筱茹接过吴誓言手里的杯子,拿了药给他,“你吃了,预防着点,别被他传染了。”
“我没事,吃什么药?”吴誓言无奈地说。
“你现在是没事,等你有事了就晚了,赶紧吃了。”陈筱茹叮嘱他,“你可耽误不起。”
吴誓言接过来吃了,陈筱茹又说:“早点睡吧,这两天别熬夜了,休息好。”
她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是个个性很强的人,孩子们小的时候奶奶住在家里帮着带过几年,从吴开言上了幼儿园奶奶就回了自己家,无论下班多晚多累都强迫症似的把孩子接回身边来。
好像自从丈夫离开后,她便在自己身周筑了一座坚固堡垒,让她像个不会言败的将军一样,风吹不倒,绷着一股劲把两个儿子养大成人。
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挺拔帅气的大儿子,她觉得自己的营地又被加固了。
陈筱茹伸手在吴誓言的额头贴上去,吴誓言身子晃晃,躲开妈妈的手,皱起眉头来说:“我又没发烧。”
“我知道啊,看你那嫌弃的样儿,你饿不饿?晚上吃的什么?”
“不饿,妈,你也去睡吧。”
“嗯,我去看看弟弟,等下就睡了。”她说着便往吴开言房间走去,发现吴誓言也跟过来,便把他推到自己房间,“说了你离他远点,别凑热闹了。”把他推进房间,咣的一声将门关上。
吴誓言半夜还是跑去了弟弟房间,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吴开言侧着身子沉沉睡着,一条腿夹着被子横在前面,半边身子都盖不着,他手动了动想给弟弟盖好,又怕把他惊醒,让他没有机会多看一会。
他在床头蹲下,窗帘拉了一半,这样正好,让他不用看得那么清楚,也显得自己的欲念没那么赤裸。
如果说陈筱茹是一种外放的强势,那么吴誓言恰恰相反,他温和低调,从不厌烦被爷爷像展览一般带着给街坊邻居炫耀,谦和有礼地回应着别人的赞誉,给所有人一种“这孩子真不错”的表象。
就是这样,像一个游戏的创造者,在他设定的世界里,编织出两个不一样的自己,一个冠冕堂皇地活在别人的眼里,一个活在自己的心里。在日积月累中,越来越擅长这种创作。
他从不否认并忠实于自己的性取向,但当这种取向直指自己的亲弟弟时,或许是在自我创作中迷失了,所有的不合理他都能自圆其说,于是在短暂的压抑后他选择妥协于自己的欲望。
就像给一道数学题解出答案一样,思路可以有许多种,他条分缕析的脑子。
“吴开言,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你小时候明明那么丑,一点也不可爱,为什么长大就变了呢?为什么害我生病?”他声音又轻又低,吴开言觉得自己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可是这些话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在他脑子里出现,排列组合成一句话,他哥哥说的话。
我喜欢你。
“不是说了吗?让你救救我,你就不能再可怜可怜我吗?”他说着吴开言完全听不懂的话,吴开言木木地开口:“你什么意思?我是你亲弟弟啊,我是男的啊。”
“啊”
他刚说完,吴誓言就挺直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随后又坐回去,神色坦然地看着他。
吴开言惊得叫出声,抬手摸在刚刚被亲到的地方,怪异地看着他。
“恶心吗?”吴誓言正经地问他。
吴开言没说话,恶心吗?说实话,没有,可这能说明什么呀?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小时候哥哥也不是没亲过他,他抱着哥哥的脸吧唧一口的时候多了,亲一下抱一下太正常了。
他摇摇头,吴誓言又凑上来,他下意识向后躲,却被固定住肩膀,吴誓言不让他后撤,然后蜻蜓点水般的又在他的嘴上亲了一下。
吴开言一把推开他,站起身骂道:“神经病啊,别得寸进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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