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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猜错啊,蛋糕真的很贵。
大牛还在骂,他的脚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但我的思绪却飘远了,他说我勾搭我哥,我常听村头的一群老人凑在一起说谁谁家女儿勾搭哪个男人,但男人也能勾搭男人么?
他不是我的靠山,我们只见了一面,我或许该感谢大牛,感谢他把我扔到了垃圾堆,让我见到了江喻,他不是我的靠山,他是我的太阳。
但我还是舍不得把蛋糕给大牛,他见我被拳打脚踢仍不肯松手,开始改为活抢,我的力气不如他大,于是我用尽全身力气躺在地上尖叫。
“啊啊啊——!!!”
我以前从不反抗,这也吓到了大牛,小巷子的回声很强,很快我家的灯就亮了,纪南雨蹬蹬蹬的脚步声传了出来:“纪远?”
大牛怕了,他见过我妈发酒疯的样子,逃跑之前他不死心的又和我抢了一次,我抓的紧紧的,抓到手指发青发紫。
“老子去你妈的!”他发力踢了一脚我的老二,飞快的跑了。
我疼的蜷缩在地上,眼泪混着沙土进了鼻子,蛋糕的清香这下彻底闻不到了。
我怎么进的家门,怎么坐在凳子上的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块蛋糕碎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边缘上粘了一层土,我很心疼。
大牛的力气太大了,我的胳膊很酸,抬不起来,纪南雨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半天只是叹了口气。
我爸死了以后,大牛就迅速的对我展开了单方面的欺负,起初他会在放学回来的路上对着我大喊“杀人犯来啦” “小婊子货”,直到后来逐渐发展成让我去捡垃圾,坐在垃圾里,甚至用纪南雨给我的钱买东西给他吃。
村里的小孩儿都很听他的话,因为他爸是个有钱人。
纪南雨识货,她吃了一口便问我:“哪儿来的?”
我也吃了一口,很香,只是刚进口就化了,我说:“我哥给的。”
“你哪来的哥?”
我被问住了,想了半天才说话:“不知道,他说是哥哥。”
我从不撒谎,纪南雨也没多问了,她又说了一遍那句话:“纪远,不管怎样都不要去偷,去抢,东西是自己的才安心。”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我不知道这句话有多好笑,但大牛他们笑疯了。上一次他们拉着我去桥头,让我去偷从大学回来的大学生的钱包,我不肯,我说我妈说了,不能偷抢,东西是自己的才安心。
然后他们就笑了,甚至笑的趴在地上打滚,有人说:“你他妈装什么清高呢?你妈有几个本事能让你吃上饭?哈哈哈哈……”
我也不知道,但我妈是有工作的,只是钱很少。
纪南雨吃了一小块儿就不再吃了,她把手伸向我的脸,她的手很冰很凉,和江喻的完全不一样,她说:“纪远,妈妈对不起你,再忍忍,再忍忍好吗?我会带着你过上好生活。”
我不想要好生活,我想要像江喻一样的哥哥,我说:“妈,你给我生一个哥哥吧。”
她愣了,愣了一会儿又笑了:“妈妈会给你生一个妹妹。”
我不想要妹妹,“我想要哥哥。”
她放下了手,低了好一会儿头才说:“很快了,很快就会有,有爸,有妈,有哥哥。”
我放下心来,低头去挖蛋糕。
它混着泥土也是好吃的,我在心里想,就算我有了哥哥,也不会忘记江喻,不会忘记我们相遇的日子,不会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我在家里待了很多天,纪南雨还是和以前一样,早出晚归,只是不同的是会有个骑车摩托的男人来接她。
纪南雨长得很漂亮,是一种张扬的美,这是村里大学生说的。但我长得像我爸年轻的时候,隔壁的张奶奶常常指着我说:“不得了哟,和你爹年轻时候祸害小姑娘的脸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我妈总说我爸长得贼眉鼠眼,和他那颗心一模一样,年轻时候骗的她团团转。
纪南雨涂了很红很艳丽的口红,把她雪白的皮肤衬的发亮。她留下了一天的饭,把我锁在家里,让我别出门。
事实上我也不敢出门,因为大牛他们每天一放学就会来我家的巷口,有时候是他一个人,有时候是一群人,他们的嬉笑声甚至盖过了电视机的声音。我家的窗子很小,但他们仍然能准确无误的把石子儿扔到玻璃上,一下又一下,像是鬼在夜里敲门。
纪南雨经常在我睡着了以后回家,她不喝酒了,也不会打我,只会在我半睡半醒间摸我的头,说快了,快了。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我一个人窝在家里,除了看看电视就是不断的发呆,然后重复江喻这个名字,我怕我随着日子的消散忘了他,也会幻想着有一天能再见到他。
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他。
有一天晚上,纪南雨回来的特别早,她发亮的脸上挂着特别灿烂的微笑,她从床底下拉出行李箱,那是沈军死后,她卖了他们结婚时的箱子,换来的新的。
她给我洗了脸,洗了澡,给我穿了新的衣服,说要带我离开这里,过好日子。
我懵懵懂懂的,对于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我的关心感到诧异,半天只是猜测的问她我是不是有哥哥了。
她说是。
于是我也笑起来,帮她收拾行李,但实际上我们太穷了,可收拾的东西很少很少,没一会儿就无事可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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