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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雨打风吹,现在再听外边却没了什么动静。林邦友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片刻,就觉得外面安静如虚无。他又默等了片许,心里想着最多不过是个死,便以赌徒的心态用力将门一拉,只听“吱”地一声响,门竟然真的开了。
林邦友愣住,下一瞬又立刻回神,脚下一时居然不敢动上一步。
外面冷冽的风在这时吹了进来,林邦友哆嗦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壮着胆子探头向外,这一瞧却发现外间也是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要拿他换钱,却连守也不守着他?
他心里虽然觉疑,但这难得是个可以逃走的机会,是下里便也不再多想,只以逃命为主。
雨早就停了,前方蜿蜒的路全是坑坑洼洼的泥泞污水。这里早就远离了邑京,看模样像是城外的哪个山野荒村。
林邦友一路上警惕着四周,不敢停歇丝毫,唯恐再次被那两人撞上。他就这么提心吊胆地顺着这唯一的山路而行,终于在腿都要发软再也走不动时,见着了前方的宽敞官道。
昨夜的马车并未行驶太久,林邦友推算这里离邑京应当不会太远。他两边看看认了认方位,当下又咬咬牙,拖着一双酸软的腿朝邑京的方向尽快走去。
秦佑通宵一宿,终于将整理了多日的矿税款项做了个明晰的帐目。他伸个懒腰起身,喊了下人来问:“路远呢?带他过来一趟。”
不多时,一直被宁澄焕四处搜捕的路远来了秦佑跟前,他咽了一下口水,嗫嚅道:“见、见过燕王殿下。”
秦佑喝了口浓茶祛困,道:“今日,大理寺要开审你栽赃宁相的案子了。”
路远立即辩道:“我没有!这件事分明是宁澄焕无中生有!”
秦佑道:“现在再深究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咬定了事情是你家做的,当然会把每一环都安置妥当。”
“那怎么办。”路远脸色发青,忽然对着秦佑跪下,“殿下既然救我一命,一定也能帮我。还请殿下救命,日后刀山火海,但凡殿下能用得上我,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佑撑着腮看他,“我是想过一个法子,但是风险太大,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做。”
路远连连点头,“愿意愿意!还请殿下帮帮我这一家老小。”
秦佑的上身稍稍前倾,在与他离得近一些后,才压着声音道:“巫蛊术,听过吗?”
午后才过,止了半日的阴绵天又开始飘雨,林邦友沿着官道走了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邑京熟悉的城门。
他一路踩着泥浆回来,一身锦缎衣衫已经脏得不成样子,路人们见了他纷纷避让,都将他当做是乞讨的叫花子。
林邦友此时也顾不上旁人的目光,他欣喜在望,顾不得身上的湿漉,铆足了劲就要往家里去。
他得赶紧将事情告诉他爹,也得问他爹确认程新禾起反意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让开!让开!例行巡卫!”
迎面传来一阵禁军清路的叫喊,林邦友一看为首那人,下意识地颤了颤。
是江不倦。
他左右一看,先找了个街角缩进去,待这队巡街的禁军过去后才重新上了街面,小跑时还不放心地左右环看,没留意正前方迎头来了个人,就这么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对方被他撞得往后退了两步,伞沿上的水滴就这么晃了下来,甩了林邦友一身。
“你……邦友?”
林邦友一看,自己不小心撞上的这人正是徐然贺。他今日似乎不当值,穿着一件外出的常服,手里撑着把深色的油纸伞。
徐然贺看他这幅模样,惊道:“邦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如此之乱?”
林邦友赶紧低头,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
“你这副样子,还叫没什么?若是让你家人看到了,还指不定要怎么询问。”徐然贺心中的侠心顿起,移动着伞柄替他遮雨,又问:“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林邦友与他喝过几次酒,对他有那么几分熟悉,知道他为人坦率爽直,最喜助人解困。可谋逆的罪实在是太大了,在得到确切的说法之前,他不敢随意开口。
徐然贺催他,“说啊,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弄得这样狼狈,到底是让谁给欺负了?你先告诉我,也好过直接让林司业看到觉得心疼,你想想,你可是你爹的老来子。”
这话从徐然贺嘴里说出来漫不经心,可落在林邦友耳中,便如提醒了他什么。
林业已经一把年纪了,他不能拿这样大的事情去问他爹,让他爹和他一样急得手忙脚乱。
雨水打在伞面上,顺着伞骨的支架往下慢慢地滑动,最终滴落在地面溅起一圈细小的水花。林邦友望着自己被污水浸染的鞋尖,心中挣扎之下做了一个决定。
“徐兄,”他鼓起勇气看着徐然贺,“你可否找个由头瞒住我爹,再帮我备辆车,送我去朔方?”
“什么?”徐然贺怔然,“朔方?你……你要去朔方干什么?”
林邦友可不敢在他面前说得太多,只是求道:“徐兄,此事非同小可,恕我现在不能对你讲,但我一定要去一趟朔方。”
徐然贺看他骤然这般坚持,答应下来,“好,你先随我回府。”
越九修带着最新的消息来时,秦照瑜讶愣住,问他:“你看清楚了,林邦友真的是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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