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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取消你的转正名额,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澄清的吗?
但我说不出口。
我相信他,可我的相信有什么用呢?
李非,他想了想,问,学校准备怎么处分你?
停课,我说,本来校长说不给我记大过,但我们刚吵了一架,不知道他会不会反悔,反正应该不能被退学……不是,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在乎我这些小事?
这不是小事,李老师说,不记到档案里影响就不大,但你要从这件事上得到教训,你未来的人生还很长,别自毁在这些事情上。
我反问他,那你为什么要自毁?
他沉默。
我又问,老师,教唆学生自杀是怎么回事?
李老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我有些失控地提高声音道,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我相信你不会,你告诉我,我去找他们理论,我去跟他们解释,你为什么不说?你要就这样离开学校吗?连你也要放弃我了吗?
不是我放弃你,他的语气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他说,我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科任老师,能力有限,而且在这件事上我的处理方式从一开始就错了,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确实要负很大责任,我很抱歉,对不起。
我鼻子一酸,眼泪几乎就要控制不住,为什么有的老师永远趾高气昂、咄咄逼人,有的老师却永远在道歉呢?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被喊打诟病的恶鬼,怎么会长着一副人尽可欺的面孔?
对不起,李非,他又说,之前的事是老师的态度不够明确,给你造成误会了。
什么误会?我不认为我误会了,你以为你掩饰得很完美是不是?你以为现在说这种话,所有的事就能回到原点吗?我哽咽着说,我马上就要十八周岁了,我能扛事,你等等我,再等等我,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他淡淡道,就算你成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改变,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青春期的冲动只是一时,等过几年回头看,你也会觉得非常可笑的。
我说,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是认真的呢。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说谢谢,谢谢你喜欢我,不过到此为止吧。
门后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我捂住脸,泪水从脸上滚下来。
我去那家酒吧蹲了两天,本来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上次那个帽子男,可惜他没出现。不过我倒是在一个晚上见到了跟他一起的那个人,他脖子上有一条字母纹身,十分醒目。
纹身男来这里猎艳,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它是一家gay吧,他看到我,微微有些惊讶,端着酒杯主动坐了过来。
你不是上回那个二中的学生么,来玩儿啊?他跟我打招呼,为我点了一杯啤酒。
我说我是来找你们的,戴帽子的那个人哪儿去了?
你说恩奇?哟,怎么说,看上他了?纹身男笑道。
我摇头,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我,摸着下巴说,恩奇很少过来,哥陪你不也一样么?不过咱俩是不是撞号了?呵呵,也没事,看在弟弟长这么帅的份上,我在下面也行。
说着他的手就不老实地伸过来,在我裤裆中间抓了一把。
我打掉他的手,斜着眼睛问他,你平时做不做检查?没把性病传染给李老师吧。
纹身男笑笑,说你别怕,我们这个岁数,健康肯定是第一位的。对了,上回——没事吧?
我愣了一下,想起那一晚的事,点点头。他又勾住我的脖子,凑上来神秘兮兮地问,你俩,上床了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你猜。
他朝我挤挤眼睛,想了想,说,应该没有,当老师的最怕被学生缠了,新宇上个工作就是因为这种事黄了的。
我心中一动,觉得有门,便让他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不过纹身男并不像帽子男那么好说话,逼着我叫了他三声好哥哥,才不情愿地回忆起来。
他说,其实我也只是听了个大概,新宇那时候好像是研究生刚毕业,还在哈尔滨的哪个高中里实习,班上有个男学生看上他,追着他表白。新宇虽然一直拒绝,但那学生穷追猛打,从写情书到去他家堵,最后还是闹得全年级都知道了,他就主动辞职了,后来才来到咱们这儿。
那个学生现在应该大学毕业了吧,留在东北没有,能联系上吗?我问。
纹身男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在倒是在。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赶忙追问,他狠狠呷了口酒,说,那个学生自杀未遂,下肢瘫痪了,还进了精神病院。唉,那件事听说影响特别大,可怜了我们新宇哟,工作丢了。
纹身男拍拍我道,所以你得收着点儿,有什么话等毕业再说,别让你老师难做。
酒端上来,我一口闷了,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他这份工作也快丢了。
再次见到李新宇是他回学校来办离职手续。据说是他自己提出辞职的,但以小凯父亲为首的一众学生家长依然不满意,对着他指指点点,似乎要把他的脊梁骨戳断才肯罢休。才过了没几天,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连走路都是低着头,一听到周围传来声响,就如惊弓之鸟般恐惧地左右张望。
当时我正坐在教室里走神,透过后门上的玻璃看见他拎着装着各种手续材料的纸袋,一路鞠躬赔笑走出教学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他走过,我按住跳个不停的胸口,深吸一口气,举手说上厕所,然后追了出去。
没有人去送他。他路过正在上课的教室,里面的老师像躲瘟疫一样关上了门。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李老师终于不用再维持那个悲惨的笑容,他从平时没什么人走的小门走出教学楼,我跟着跑下来,气喘吁吁地叫了他的名字。
他转过身,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四目相对,我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他先开口了。他问我,你头上的伤好了吗?
我点点头,说,老师,你瘦了。
他又露出了那个我熟悉的淡淡的笑容,这次他主动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好好学习,还有时间。
我问他,你是不是要走了?
他看着我,平静地点了点头。
再送我回一次家吧……我说。
整个下午我的大脑都处在隐秘的兴奋和失落里,我想要晚上快点来到,又想它永远不要来到。相聚总是依附着分离,就像新生不得不从死亡中攫取营养,否则那声啼哭便达不到它该有的响亮。
事实上李老师没有答应我,但这并不妨碍我相信他会来。
二晚结束,我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来到停车场。
一辆琼b牌照的比亚迪在角落打起双闪,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李老师从兜里掏出一颗椰子糖,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虔诚地吻了吻他的手背,他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但没有抽回手。
路上我问他之后有什么打算,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回海南?李老师说他本来就是东北人,只不过父母在他小的时候迁去三亚工作而已,他自己还是会待在这边。
言语间我感觉到他似乎不太想回家,但我那时候脑子里装不了太多东西,便只是默默松了口气,又问,那你还打算继续当老师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说,还没想好,估计不当了吧,这行跟我犯冲。
不当也好,我说,不当也好。
你以后得收着点儿脾气,他不忘叮嘱我,说冲动误事,别跟自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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