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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世纪,文明高速进入星际宇宙时代。

在生产力提升与竞争加剧所带来的社会影响下,机械与科技取代人力,大概八成的人口可被边缘化——即他们无需也无法参加产品的生产。

同时,世界上80%的财富被掌握在20%的人手中。

为了安抚这些边缘化的群体,对娱乐产品的推广进入了铺天盖地的程度。财阀们如对待哭闹的婴孩般,将名为消费主义的奶嘴塞入他们喋喋不休的嘴巴中,以此分散人们对社会不平等的注意力,提供一种暂时的安慰和逃避现实的方式。

就连身为政治与军事中心的主星上,广告也无处不在,赫然一座物欲横流的星球。

维克科技,总裁办公室内。

正值深夜,城市璀璨霓虹将难以视物的黑暗房间映得光影绚丽。落地窗后,对面大厦的虚拟彩屏,正投影出维克科技的总裁普尔曼·维克,本人宣传公司最新产品的全屏广告。

落地窗好似一张完美的画框,将色泽艳丽的主星夜景框入其中。若是为这幅油画取名,大概会是《物欲都市》之类的三流名称。

而画幅被窗框定好的十字中心,被逆着霓虹光的办公椅,开辟出一块阴影区域。

普尔曼本人,大睁着浑浊的双眼,毫无气息坐在办公椅上,尸体因他自己的大屏广告披上一层莹蓝轮廓。

男人冷调基底皮肤上,唯一一抹暖色,来自他脑门正中的弹孔。

“嗒嗒”的脚步声,在空寂诡异的办公室轻轻响起。

一道被窗外荧光拉至瘦长的影移动着、逐渐靠近皮椅。黑发男人将枪别入腿根枪套中,哼着节奏欢快的歌,走到了普尔曼身前。

他端详着这具毫无生气的身体几秒钟,才心情不错伸出手、帮着对方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结。做完这一切后,男人直接坐到了办公桌上,修长双腿交叠,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烟盒里只剩下最后两颗,男人眨了眨眼,似乎有点犹豫。正在这时,特殊设置的通讯铃,突然打破房间中寂静。

他微微一怔,随即勾起一抹笑意,甚至没有看来电显示,才染上黏稠血液的拇指在光子通讯器屏幕上一划、留下了道猩红血痕。

“怎么了,小溪,想吃宵夜了吗?”

洛观宁嗓音中带着闲适的宠溺,他放下腿、从办公桌上坐起身,一边笑着、一边哄着对面的女生:

“等哥一会儿回去,给你煮小馄饨吃。你想吃猪肉的还是……”

“哥。”

通讯器另一边的女声,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打断了他的话。

“计划失败了,警察正在去你那边。”

洛观宁闻言,本来准备走出办公室的脚步,陡然顿住。

隔着一道门,他好像都隐约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男人握着手机的指节缓慢缩紧,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淡下去,而已经染上哭意的女声,却还在通讯器中喋喋不休传出:

“哥,我只有你了。这次也和之前一样,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砰!”

伴随女生询问一同响起的,是办公室大门被破开的巨响!

质量结实的门板轰然倒在自己面前,洛观宁抬起眼,看着门后执着枪、对准自己的青年警察,竟在对方警惕十足的目光中,再次缓缓勾起唇角。

“小溪。”

他对着通讯器喊了一声女生的名字,声音中压着切实的温柔、如话家常:

“包好的小馄饨冻在冰箱里,直接下锅煮就好。”

最后一个字音落地,男人没有等女生回答,竟直接单手捏碎了那一只通讯器。

尖锐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崩裂碎片刺入掌心,痛意清晰入脑,洛观宁却不为所动。他垂低眼尾、对着单身匹马赶来的年轻警察露出无害的笑,将腿根藏着的手枪“啪”地扔到地面,才摊开血痕斑驳的手掌、看着对方轻快开口:

“警察小哥,我自首。”

“……”

年轻的俊朗警官依旧绷着脸,警惕看着他的同时,又伸腿将那只手枪踹到更远的地方。

洛观宁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耸了耸肩。

他转过身,又坐在办公室上,自口袋里掏出烟,“啪”地亮了打火机。随着橘红光芒燃烧,他的血、他的迷茫、他的片刻受伤,在火光映照中塌缩融化,便没了。

男人吐了口烟,身后是才断气不久的冷惨尸体,他却将细长的眼,睨向不知所措呆站着的警官,活像是一只隐匿于暗处的鳞片漂亮的蛇,毒牙藏起、嘶嘶吐着红信,散发出纯良的气场来,笑着提议:

“看来你的同事还要一会儿才到,不如我们坐下来,聊聊天?”

……

这位才自军校毕业的年轻警官,没有想到自己出的第一个现场,竟然会陪着才杀过人的罪犯聊家常。

林风望站在男人身前,掌中警惕地握紧自己的配枪。隔着缥缈升起的乳白烟雾,他看到长相美貌的罪犯依然在望着他笑。濡湿鸦羽般的黑色发丝下压着的,是一双极度奇异的异色长瞳。

一只与发丝同色的黑,另一只却像是某种冷血动物的、金色的冷淡的竖瞳。

他身上也有一种弱弱的湿润感,仿佛什么生长在水边的植物,无害美丽的植株,扎根于腐烂物堆砌的泥潭,花朵吸收着养分硕大,盛开时,飘起糜烂到腐败的异香。

——真是奇怪。

明明是个beta,林风望此刻却好像可以嗅到对方身上的信息素气息。

警官不免对着男人这张美貌的脸晃神,洛观宁却将林风望的表现当成是对他奇怪眼睛的惊讶,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托着下巴、歪头道:

“对这个感到很好奇?也对,主星大概不常见到我这种长相的怪人吧?”

“大家都说我的母亲和蛇有染,才会生下我这种怪胎……哈哈,是不是看上去还蛮吓人的?”

“不会。”

出人意料的,林风望说出了自进入办公室来第一句话:

“很……漂亮。”

用漂亮这种词来形容beta显然不太妥当,但林风望斟酌片刻,却也想不起来其他更为合适的词语。

庆幸的是,对方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抵触的情绪。不过两指间夹着的细烟一颤,隔着烟雾异色向他看去的细长眼眸,笑意更加深了几分。

“警察小哥,也说说你的事情呀?看你的样子,大概是家里很幸福的类型吧?”

“……嗯。”

“真好呀。”

洛观宁带着仿佛羡慕的语气,感慨了一句后,房间内气氛于是又陷入过分的沉寂。

增援的小队还没有到。

林风望被这样的安静弄得有些无所适从,可他又不太擅长寻找话题。

目光交错间,他注意到男人沉默着吸烟时,视线若有若无落在地面散乱的海报上。

上面,刊登着新锐财阀伊露西的全身照。

“你也喜欢她?”

林风望一皱眉,突然就有点不舒服。

洛观宁听了,只是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他又笑了,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

“毕竟伊露西小姐美丽又有钱,最近在主星可是风云人物……不过像我这种没什么竞争优势的底层beta,也就只能看着广告幻想一下了。”

这样自我贬低的语气,却叫林风望心底黏浊的不适感,愈发厚重起来。

年轻的警官眉头一皱,刚想生硬地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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