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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因为御酒出了差错么?难道是路上出了问题?便是御酒丢失或是被匪徒打劫,也是不至于使得皇甫这样豁达的人走上那一条绝路的。
冯权陷入深思。
猛然间,冯权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人拥住,以难以抗拒的方式向后倒去,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吓得冯权浑身一震,神游天外的思绪尽数归位,看清了挡在他身上的人影,正是皇甫。
周遭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一瞬间灌入耳中,冯权看到脱了马匹的车舆砸在了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只觉有一股寒意莫名爬上脊背。
“阿睿。"
“你怎么样了!”冯权抓着皇甫的肩膀,面色刷白,急急问着,皇甫却只是皱着眉头看他,冯权急躁的将他扶起来,掰着他的身子查看他是否受伤了。
冯权伸手去拽皇甫的衣领,皇甫顿时涨红了脸,将冯权的双手紧紧攥在手里,神情有些不自在,“阿睿,你吓坏我了。”
“啊?”
之前,冯权一直站在车驾旁打量着周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就连车舆砸下来也没有注意到,皇甫看到时吓得脑子都空白了,好在他动作够快,不然冯权此时就已经被车舆砸得没有意识了。
“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佣工们叫着让你快跑你都没听到。”皇甫埋怨着,摸了帕子将冯权额上的冷汗擦了擦。
冯权心脏急速跳动着,久久难以平息,看着倒地的车舆和散落一地的营帐,难以释怀。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若皇甫命该如此,他插手其中妄图改换皇甫的结局,便是在违抗天命,而天命为了矫正错误,或许是在阻止他,也或许会直接杀了他……冯权苦笑着,觉得这一念头实在荒唐,或许只是意外罢了。
“阿睿?”皇甫满脸困惑,冯权勉强一笑,兀得头疼欲裂,他的头风病……皇甫看着冯权越发惨白的面色被吓了一跳,手臂被冯权抓得生疼,“你怎么了?”
冯权看着皇甫张嘴却听不到他说什么,只是头疼,疼得他什么都没力气想,疼得他意识都有些涣散,疼得他仿佛又回到了九年前的寒冬。
阿母…阿母…阿母……
那个冬天好冷啊,真的好冷啊……
【注】
《百官公卿表上》:“大率十里一亭,亭有长。十亭一乡,乡有三老……”
《释名·释宫室》:“亭,停也,亦人所停集也。”亭舍有传递信息和行旅暂住的功能,其中私旅多为行商与下层人民所使用,逆旅则为官府使用。
胡饼为炉烤的芝麻烧饼,此名沿用至宋代。
【诶?芝麻的香气!】
【行家呀!】
【这芝麻都炒糊了。】
【不吃滚ノ`Дノ】
头风的毛病其实有很久都不犯了,这些年诸事顺遂,他没什么烦心事,也很少会想起以前的事。这一次,头风症来势汹汹,折腾了近两个时辰才慢慢消减下去。
冯权仰面躺着,不知自己为何要受此折磨。
皇甫打了热水清洗帕子,见冯权渐渐平静下来,心上悬着的大石也终于落了地,细心地擦着冯权额角鬓边还在不断渗出的冷汗,明明满肚子疑问,话到了嘴边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冯权有些恍惚地看向皇甫,怔怔地,额头两侧仍在突突地跳着,但已然不碍事了。
他这一步棋,究竟是对是错……他只觉得自己好累,九年前的境况比之还要差劲,他都不曾这样累过。
他,其实有些后悔了。
皇甫瞧着平日里那般温柔和顺的人如今竟这样无力地看着他,忽地眼眶就红了。皇甫有些难堪地扭过脸去,却抑制不住心底的难过,又不愿被冯权看到,便起身想要出去散散郁气。
“阿云。”冯权虚弱地唤他,他连伸手拉住皇甫的力气都没有了。
冯权在见到皇甫眼眶发红的一瞬,就如遭雷击般的清醒了过来。
他竟然后悔了。
他怎么能后悔,这世上,唯一能救这个人的,只有他了。
【你我既有缘得见,帮你是应当应分的。】
阿云,会死得不明不白,他还什么都没有查出来,竟然就想着要打退堂鼓了。
阿云,救过他两次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结草衔环,当万死不辞。
“阿云,我头疼。”冯权见皇甫不为所动,只好示弱。果不其然,皇甫闻之脚步一顿,站了少许又转身走了过来。
皇甫神情怏怏,坐在床前,给冯权揉着穴位,小声嘟囔着,“你倒是会招我心疼。”
冯权扯着嘴角,笑得有些难看,“生气?”皇甫摇头。
他就是突然发现被冯权抓到了自己的软肋,不免惆怅。
万一让冯权知道他心思不纯,会不会气得甩袖离去呢……
“我饿了。”
皇甫见冯权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胸口,不觉惊异,这是什么样的鼻子,但还是老实地掏出了藏在胸口的小吃,将冯权扶了起来,喂了他一块,冯权看着那一小包牛肉,不觉好笑,“你藏这做什么?”
“原本是打算给你当零嘴的。”皇甫碎碎念着,“谁知道你这狗鼻子这么灵……”
冯权勉强抬起手来捡了一块塞在了喋喋不休还出言不逊的某人嘴里,似笑非笑的看他,“谁狗鼻子。”
皇甫津津有味地嚼着牛肉,不畏强权,“你。”
“那你还吃狗食。”
皇甫一僵,嘴里的牛肉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阿睿,我派人送你回襄武吧。”
他原本想着或许,阿睿可以陪他一路,可是他是真的害怕再出现今日的情况,若他下一次未能及时搭救,恐怕要后悔一辈子的。他不想阿睿受苦,也不想阿睿受伤,他只希望阿睿能平平安安的。
冯权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寻不到出路,只能不停的往前走着,也不知是走了多久,突然瞧见了一处房间,似有所感的推门进去,桌上的蜡烛亮着,火焰一跳一跳地,桌前坐着一个人,听到声响抬头看他,笑得很是苦涩,“阿睿。”
“阿云?”冯权直觉皇甫有些不对劲,伸手想要拉他,皇甫却是躲开了向后退着,冯权蹙眉,“阿云你做什么?”
“阿睿,你可还记得,我们离别前相约了要一同饮酒的。”皇甫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记得,我备好酒了,不知你会否喜欢。”冯权心下惴惴不安,但还是笑颜温和,慢慢往皇甫身前走着。
“我要失约了……”皇甫满脸愧疚,声音有些飘远。“你怪我也好,恨我也好,我都不得不失约了。”
“失约?为什么要失约!你不是说叫我等你么!”冯权的平静一瞬间崩塌的无影无踪,厉声质问着,皇甫却没有解释,突然站上了身后,像是准备了许久的凳子,冯权倒吸一口冷气,冲过去想要拦住皇甫,却穿过了皇甫的身子扑在了地上,“皇甫长喻!”
冯权凄切地叫着,伸手去拽他,却根本触碰不到皇甫的身体,皇甫好似听不到他说话,只是眼神灰败地将颈子送进了悬在房梁上的绳套中,就那样吊死在了他面前。
冯权双目圆睁浑身发抖,腿脚发软跌坐在了地上,看着那似曾相识的一幕,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吐不出来。
“啊!”
冯权从铺上猛地坐了起来,喘着粗气,冷汗直流,少许后看着周围,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只是他的噩梦罢了。
只是他一放下心来,头便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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