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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在周良的概念里,罗无辛已经是整个局里最不好说话的人,谁想到陶森一来,他才发现罗无辛简直可以说是和蔼可亲。
而周良正觉得难办,这时打着呵欠的江世涛夹着一堆文件从办公室里钻出来,远远看见两人站在走廊上,老刑侦立刻就猜出个大概,上来问道:“罗无辛的情况怎么样?”
“不算好也不算坏,他虽然意识清醒,但头痛频繁,身体虚弱,很多项指标都只是刚刚及格,如果不是罗警官坚持要回这里,这样的病人应该要在医院躺着。”
陶森顿了顿,又淡淡道:“我相信江队长你应该能明白,罗警官其实算是一个感情脆弱的人,而颅脑手术后一般需要静养,尤其忌讳的就是情绪起伏过大。”
“感情脆弱……”
短短几个字,周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而这时,站在他身旁的江世涛却像是听到什么惊天笑话似的大笑出声,一整晚的疲惫都好似给陶森这句扫没了。
“罗无辛这小子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脑子会给别人看光吧,现在嘴硬都没用,终于有人可以治他了。”
江世涛乐道:“就让他睡吧,反正现阶段他这个身体也上不了一线,醒了也没用,小周,你做好笔记,之后等罗无辛醒了之后你和他对,至少让他知道最新的情况是什么。”
“哦好……”
周良还没从之前的震惊里缓过来,愣了一下才跟着江世涛去开会,而随着走廊上安静下来,陶森拧开休息室的大门,悄无声息地走回了熟睡的罗无辛身旁。
虽然放眼整个世界,成功进行移植手术的病患都没有几例,但是,陶森非常清楚,脑移植手术,被移植的不仅仅是记忆和情感,还有“习惯回路”。
陶森看着罗无辛在睡梦中下意识回缩的脚,过去,每一次小昕感觉不舒服或者害怕,她都会习惯性地蜷缩起这只伤脚,从小到大都一样。
而如今,这个习惯同样出现了罗无辛身上。
陶森想,恐怕连罗无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忍痛的时候,他的脚一直是蜷着的。
“小昕……”
深吸口气,陶森闭上眼,面前浮现出父亲和妹妹躺在尸袋里的样子,彻骨的寒意上涌,让他不由一点点捏紧了垂在身旁的手。
他要克制,因为,小昕还在罗无辛的大脑里“活着”,而他已经无法再承受一次小昕的消失了。
只是,他真的可以不去管这个让自己的家庭两度遭遇莫大痛苦的凶手吗?
一片静谧的休息室里,陶森的呼吸声慢慢由轻转重,最终,他松开攥得生疼的拳头,轻轻把罗无辛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小昕。”
医生的眼神冰冷,但声音却柔和得仿佛一声叹息。
“这一次,哥哥绝不会让你再失望了。”
南柯12
罗无辛这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睡得整个人迷迷糊糊,以至于看到洒在面前的阳光,他一时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直到身旁传来一声轻轻的“醒了”,他才猛然惊醒了过来。
“你……”
罗无辛猛地看向墙上的时钟,发现竟然已经早上十一点了,他震惊道:“我睡了快十二个小时?”
“我给你用了镇静剂,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如果不想之后再昏倒在局里,你这段时间应该每天都卧床十二个小时,现在要去洗漱吗?周良等着和你对案子。”
相比于他,陶森看上去才像是那个一夜没睡的人,但却仍然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憔悴的脸上连一根胡茬都看不见。
他现在总算知道陶昕的洁癖是从哪儿来的了。
经历过之前种种,罗无辛现在已经没了在陶森面前造次的想法,老老实实去洗漱回来,周良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罗哥你休息得还好吗……”
小伙子困得两眼发直:“江队说……”
“你睡会儿吧,会议资料给我看就行了。”
罗无辛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周良整晚没休息,他直接从人手里拿过记录,好在,上头写得都很清楚。
在省里的督办下整个刑队的效率惊人,现在,不但已经把垃圾站抛尸案和田莉的案子并案处理,更是已经查到田莉在网上用的账号。
在过去几年,她在社交平台上固定经营了几个情感树洞,用来寻找她的受害者。
而在线下,田莉带着孙胜利在周宁,钱安,上沪一带断断续续地打零工,行踪不定,而每次发现了她认定该死的受害人,她就会立刻辞去工作前往受害者所在城市,仿佛这件事才是她真正要做的“事业”。
罗无辛越看越觉得不寒而栗。
之前,楚彪曾经在口供里说,他听见了段晴和田莉的对话,明明,田莉早就已经通过网络锁定了段晴这个受害者,但是,她却要求受害者自己寻找一个垃圾站用来“抛尸”。
换句话说,田莉宁可冒险,也要享受这个羞辱受害者的过程。
她究竟在这些受害者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
罗无辛翻到下一页,是一张他们连夜联系上的,田莉前夫双亲的笔录,而里头详细记载了田莉和她丈夫离婚的始末。
据男方的母亲说,当年田莉和丈夫最开始的矛盾,确实只是因为没有夫妻生活,当时田莉母亲的精神问题在厂里人尽皆知,男方家属本来就有疑虑,后头因为两人一直没有孩子就起了疑心,一问之下才知道田莉和丈夫竟然一直是无性婚姻,而这一下家里就炸了锅。
他们上门逼问田莉的父母,自然是问不出什么,加上田莉自己也打死不肯开口,后头,男方家属给逼急了,只好去打听田莉过去看病的小诊所,本来是想打听出田莉有没有偷偷开精神疾病的药物,结果却没想到这一问,却意外问出了另外一桩事。
在两年多以前的一个深夜,田莉曾经来过小诊所做过检查和买避孕药。
而这一下更不得了,黄花大闺女直接变了味,男方父母不依不饶,坚持要让诊所的医生说出具体情况,否则就威胁举报对方资质不全,无奈之下,诊所只能说了实话。
就在那个夜晚,满身是伤的田莉在醒来后并没有立刻就回家。
毕竟做了快半年的“啤酒妹”,田莉对这样的事情并非毫无常识,知道要吃药避免得病,所以,她先去了常去的诊所,并且,在六神无主下告诉了诊所的医生发生的所有事。
在田莉的描述里,对方是一个醉汉,因为她身上穿得鲜艳的皮衣将她误认为是附近的小姐,也因此,在完事之后,对方对田莉又抓又挠的反抗非常不满,将她打到昏迷之后便随便丢弃在了附近的垃圾站里。
因为个子瘦小加上天黑,整整三个小时,路过的人无一发现躺在那里的田莉,导致她醒来时,周围已经堆满了恶臭的垃圾。
当时诊所的医生也是看田莉可怜,所以在开了药之后建议她最好去报个警,然后再去大医院看一次,
但谁都没想到,田莉的父母最后竟然会让女儿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并且,在不到两年后就安排女儿嫁给了厂里的工人。
可想而知,在那个保守的年代,男方的父母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好似五雷轰顶,而当天晚上,田莉的丈夫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一瞬间,一切事情都好似被解释通了,田莉的创伤障碍被理解成了罹患脏病的心虚,男方的家属强烈要求她去医院体检,否则就要立刻离婚。
不愿事情闹大的田莉父母没有办法,只能服软,他们态度强硬地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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