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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不要……我不要他!我也不要回去!”
少年哭得满脸泪痕,咬牙忍着药劲,又拼命摇头。
他仰慕的男人,他倾慕的神尊却依旧温柔地看着他,那温柔像是冬日的太阳,只能看着暖和,触摸起来却是冰的。
见他哭的狠了,甚至还拿帕子替他擦了擦泪。
声音软下来,依旧是没有温度的:“那你就咬咬牙,扛过去,好不好?”
哄劝小孩似的。
凤翎再度泄气,只敢点头。
他听见神尊说:“凤凰心要装进一个纯洁无垢的身体中,明白吗?”
原来他爱的一直都只是那颗心吗?
凤翎浑身颤的厉害,只捂着自己空荡荡的胸腔,不敢多说什么。
奚玄卿是无垢之躯。
上古凤凰是纯澈之身。
凤凰心不能弄脏,那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凤翎哽着喉,哭噎不止,他既爱慕这个男人,又畏惧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却又为他消融额上肿块,温柔哄他:“好了,别哭了。”
奚玄卿转身离开栖梧殿,径直朝浮流殿去。
·
仓灵妄性恣睢的一生中,招惹过太多情债,不胜枚举。
坦白说,那些人是他惹的,极端些的,弄个囚笼锁链想永远拴住他的,不是没有,下个什么春药也很常见,他不是没有经验。
却没想到,这种荒唐事又发生在他身上。
这个药还那么烈,任他如何以意志相抗都没有用。
他撑着绵软的身躯,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潭浮着死木的水旁。
想了半天,终于记起,前两日他才用这水擦拭过身上的血污,那时他不知道这是弱水,会腐蚀肌肤,消融血骨,吃了好大的苦头。
可他想,弱水这般毒,能不能压制住这该死卑劣的药性呢?
他怕疼。
但好像不这么做也没别的办法了。
足踝的红线金铃似感觉到危险,响个不停,喑哑叫唤。
仓灵闭了闭眼,意识沉沦前,他踏了进去。
再清醒过来时,一张怒不可遏的脸浮在眼前。
九方遇狠狠咬牙:“你找死啊!弱水你不知道啊?你想死无全尸吗?”
仓灵叹了口气:“可我没办法。”
对方搭在自己腰间的手都足以让他悸动,那是药物作用下的本能反应,他浑身颤抖,又烫,还浮着浓郁馨香,九方遇再是被恼怒冲昏了头,再是迟钝,也该发现了。
他皱眉道:“这是……这不是九天境的东西,你乱吃了什么?!”
仓灵已经说不出话了。
对方掌心冰冰凉凉,缓解他如蚂蚁啃噬般的难耐,他本能地想贴近对方,又不断吞咽喉咙,想推开对方。
拉锯中,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他再度稍有意识时,人已经躺在浮流殿内,九方遇的床榻上。
对方眸色深沉,流淌着极暗的紫,冷冰冰地看着他。
“我找巽何看过了,这是羽族的东西,没有办法缓解,要么找个人替你解决,要么靠你自己熬脱一层皮,熬过去。”
仓灵轻声哼着,强撑意识:“我会死吗?”
九方遇愣了下:“不会。”
“但会很难受,比你在天狱受的那些刑加起来都难受。”
“其实,只要有人帮你……”
“那就好。”仓灵打断他,恳求道:“烦请上神垂怜,将我手脚绑起来,我……我快忍不了了。”
小妖怪瘫软在榻上,脸红的不正常,浑身绵绵犹若无骨,一双平日显得幼态惹怜的眼此刻微眯,瑞凤微挑,泛红的眼尾像是浸了海棠花色般,不断洇出水渍,凄惨地像是被骤雨打过的花蕊。
他这般模样,九方遇见过,却是凡尘境中,他还是历劫凡人时。
那时候的仓灵在与他结交相处时,同时还招惹着其他人,他初时不信,后来被真相甩到眼前,打他脸上,他信了,却早已情根深种,难以自拔,知道自己只是仓灵养在鱼塘的其中一尾鱼,像他这样的,仓灵还有多少个,他不知道,也不敢去了解。
只在一个骤雨肆虐的夜里,看见浑身绵软,脸色潮红,衣裳湿透的仓灵翻窗进他屋内,躲在他帷帐里。
惨兮兮地对他说:“有人给我下药,在追我,我躲不掉,你救救我,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是不是?”
这薄幸儿驾舟触礁,终是翻船了。
那时的九方遇咬着牙,将一句“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容不得那翠幽幽的颜色贴在脑门上”咽下。
他不知该说仓灵愚笨,不晓得他的心,还是该说仓灵过于精明,将他拿捏的死死的。
无疑,仓灵极相信情爱。
他笃定了那时的九方遇深爱他,不舍得他委屈,不舍得强迫他使他伤心。
即便,那一夜风平浪静。
即便,那让凡人九方遇后悔了一辈子。
仓灵也是概不负责的。
他从来渣得明明白白,目的一达成,甚至连装都不想装。
窗外雷鸣,浮岛阴翳密布。
那夜与今夜再度重叠。
九方遇眸色愈发阴沉:“你宁愿忍着,也不愿向我求助吗?”
仓灵难受得厉害,手指不断抠破手臂皮肉,勉强保持清醒。
“我……我还不起的。”他迷离着眼看他,燥热腾起,仓灵忽感恐惧,这药性太烈了,凡尘境的那点东西根本比不上这盏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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