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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斋念佛半年多:人具有多样性,每一面都和成长经历有关,是必然存在的。
陈子轻:我知道。
吃斋念佛半年多:你的情况很好解决,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搬家。
陈子轻:搬家?我不好搬,我就是有点怕。
吃斋念佛半年:怕什么?
陈子轻:说不清楚,心理上的。
吃斋念佛半年:你可以试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室友。
陈子轻:以后再说吧,我暂时没有时间。
凌晨一点多,谢家三口坐在一起,只打了一盏壁灯,三人面上的神情都不清晰。
这个场景在旁人看来尤为瘆人,他们当事人习以为常。
谢浮说了这场家庭会议的目的。
书房寂静几秒,谢母激动地站起来,她怕孩子多想就迅速坐回去,整理一下到现在都没松解的发髻:“儿子,你真的要接受我跟你爸的意见了吗?”
谢浮没回答,只说:“他怕我。”
谢母跟谢父对视一眼,一个“怕”字就让偏执的儿子改变了主意。
谢浮咬紧了牙关冷笑:“我不能让他怕我。”
气氛太压抑,谢母温柔地说:“妈妈没发现小顾怕你啊,你写毛笔字的时候,他看得不知多投入。”
谢浮徒然沉下脸,您错了,他不是看我。
您的儿子只是个替身。
谢浮没有将这番话说出来,他说了,他妈会在背地里做小动作给他的人使绊子。
就像小狗。
不记得是几岁了,他为了小狗和他妈吵架,那是他第一次顶撞他妈。
完美儿子的模板出了错,不能容忍。
他妈趁他去学校不在家期间,故意把小狗放出家门,导致它被车碾得碎烂。
谢浮的手开始发抖,仿佛他重回拿着铲子铲一滩血肉的现场,他不会再让类似的事发生。
他不是小孩子了。
他爸妈没有再生一个孩子做实验的机会,只能在他身上缝缝补补,不敢再碰他逆鳞。
“就这样。”谢浮站起身,“我会吃新药。”
谢母听着关门声,好久才回神:“儿子是不是又想起那条小狗了?”
谢父端过放温了的茶喝两口。
谢母神神叨叨:“我后来给他买了那么多小狗,甚至有一模一样的,他怎么就不能原谅我。
谢父摇头:“哪有一模一样的,只是相似而已。”
谢母吸了吸气,显年轻的脸有几分阴郁:“我不是故意的,我哪里知道狗会被车撞,我又没有预知能力。”
“多少年前的事了,提起来做什么,我们以为他无法完成高中学业,他竟然顺利完成了,还积极地筹备大学生活,你做梦都不敢想的却发生了,这不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吗。”谢父说,“他再长大些,五年后是一个样,十年后又是一个样,总有痊愈的一天。”
谢母疲惫地撑着头:“随他吧,都随他,只要他能有个想要的东西有件期待的事,我不会再干涉管制。”
下一刻她坐直了,焦虑地问她先生:“你说儿子一失控就伤害自己的习惯,顾知之能救他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子最初自残是因为厌恶他们给他的生命,后来他的精神出了问题,要通过那种方式发泄,慢慢就成了瘾。
整个谢家为他放弃原来的制造业进军医疗设立基地,这才让他有一副健康正常的外表回到校园,不然他早就成了坑坑洼洼的怪物。
先生长久地沉默,谢母不耐烦地催促:“到底能不能?”
谢父放下茶杯,摘掉眼镜扣在桌上:“谁都不能救谁,只能自己救自己。”
谢母的声音有些尖锐:“儿子怎么可能救自己,他都不爱自己!”
谢父的心境要比太太平和,他意味深长道:“如果他爱的人爱他那副身体和灵魂,他会救的。”
谢母说:“我们不算吗?他爱我们,我们也爱他。”
谢父戳破太太的幻想:“他不爱我们。”
谢母抓紧了椅子扶手:“你真是,大半夜不想让我好过。”
谢父抱了抱她,温声和她道歉,她在先生怀里哭泣,小岛的那几年岁月将儿子跟他们切割开来,一晃过去多年依旧血淋淋的,不敢去碰一下子。
哭了会,谢母擦着眼睛说:“那就祈祷顾知之爱上我们儿子。”
说是祈祷,实则把顾知之当吊着她儿子,阻止他下坠的藤蔓。
倘若藤蔓不起作用,或者在给了她儿子生的可能以后又断裂,她会……
谢母的思绪被耳边声音打断,她隐藏情绪扭头。
谢父提起个不大不小事:“儿子很爱惜自己的手,这现象去年就有了,今年更明显。”
谢母也注意到了,只是没深想:“那是不是说……”
谢父给了她一个眼神,她明白了,顾知之喜欢她儿子的手。
还喜欢她儿子的一手毛笔字。
谢母唏嘘:“顾知之要什么没什么,脑子笨笨的,人也不灵活,真不知道我们三家孩子是怎么走到他道上去的。”
谢父听太太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笑道:“一个失忆了,一个不能自主要被限制在国外读书发展事业,你就偷着乐吧。”
谢母不当回事:“就算那俩孩子都在国内,我们儿子也不会输。”
谢父揽着她回房:“你没看到小顾跟迟家小子的腻歪劲?”
谢母说:“那有什么用,高中的感情比纸片还薄弱,毕个业基本就破了,就算不破撑到大学,然后呢,迟家顾虑声誉和子嗣不能接受儿子是同性恋,闹那么厉害,不都差点……”
话声戛然而止。
夫妻二人偎依着走,他们也一样,只是走在迟家前头,早早淌过了那条血路。
比起迟家,他们要惨烈悲壮很多倍。
他们有了个疯了的儿子。
谢浮没请假,当他带伤坐在教室里的时候,同学们都很震惊,保送了还每天都来上学就算了,头破了竟然也没阻止他的脚步。
要不是知道他对情情爱爱没兴趣,大家真要怀疑他是为爱才来学校报道。
谢浮和转着笔看窗外,今年的蝉怎么还没鸣叫,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单独分类的小狗呜咽声。
设置后的第一次响。
笔从指间掉落,谢浮把手伸进来口袋,捏着震动的手机按掉,他没接那通电话,放在桌上的那只手被他咬住手背,一块肉进他齿间磨碾,每次的疼痛都在缓解他亢奋的神经。
第二节 课下课,打电话的人出现在教室门口。
谢浮低头看书。
“你好,能不能帮我叫一下谢同学?”陈子轻叫住一个打水回来的女生。
“可以啊。”女生爽快答应。
陈子轻看她去谢浮的桌前,手往他这儿指,他在谢浮看过来时摆摆手,露出个灿烂的笑脸。
谢浮的眼尾轻轻一抽:“今天的太阳是从哪边升的。”
前桌打个游戏摇头晃脑脸部肌肉乱颤,游戏人物一死,他也死了,他在椅子上震了震,演尸体诈尸:“西边。”
“怪不得。”谢浮合上书起身离开座位,怪不得讨好他。
陈子轻和谢浮去了楼道,他说:“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
“是吗。”谢浮看手机,“还真有一通,我静音了。”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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