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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
两声几乎同时发出,第一个是孟一堃手里的刀子掉桌上,第二个是陈子轻的酒杯磕上餐盘。
孟一堃:老谢疯了。
陈子轻:这称呼不应该在人前叫的啊,谢浮怎么能这么自然的叫出来?!
谢浮体贴地凑近:“老婆,你怎么连酒杯都拿不稳。”他话里含情,“要我喂你喝?”
“不用不用。”陈子轻赶快喝红酒,恨不得把脸塞进酒杯里。
谢浮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撩眼皮关心对面的发小:“一堃,你也连刀子都拿不稳。”
孟一堃干笑:“手滑。”
他狠狠切牛排,顾知之真有能耐。
其实谈个恋爱分手了,不用为了前任孤独终老,随时都可以展开新恋情,顾知之也可以这么做。
只是,
顾知之的前任跟现任是发小。
说没点虚荣心跟故意的成分,谁信。
孟一堃趁谢浮去洗手间的功夫,抓紧时间问吃甜点的人:“顾知之,是你让老谢那么叫你的吧。”
陈子轻挖着甜点,对孟一堃笑了下:“随你怎么想。”
孟一堃觉得他的笑容有股子炫耀得意的意味,气得肝疼:“你真的忘掉阿帘了?”
陈子轻眼不眨地说:“真的。”
孟一堃没从他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上搜查出撒谎的痕迹,却还是存疑:“如果阿帘跟老谢都要死了,你只能救一个,你选谁?”
陈子轻咽下嘴里的甜点:“他们都是大家族继承人,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真出现了,也不是我能这个普通人能救的。”
孟一堃不放过他:“就是发生了呢。”
陈子轻慢慢地问道:“孟同学,你的前任和你的现任,你救一个,你救谁?”
孟一堃毫不犹豫:“当然是现任。”
陈子轻不躲不闪地被他探究审视:“那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有不同的答案呢。”
孟一堃厉声:“因为你们不是常规的散了,你们是被误会拆散的,当时你们还想在家长的眼皮底下用两年的假分手,换一辈子的长相守。你们感情那么深,散在最喜欢的时候,我不信你真的忘干净了。”
陈子轻没有长篇大论,他只用六个字概括他的第一段感情:“散了就是散了。”
“回到你的问题上面,假如火星撞地球,真的发生那种小概率事件,他们同时命悬一线,又只有我能救,”陈子轻坚定地说,“我会选谢浮。”
“谢浮是我唯一的选择,我永远选他。”
饭后,孟一堃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去机场,陈子轻和谢浮去逛街,他们戴着口罩依旧引起侧目。
因为无论走到哪,谢浮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只在他身上。
那是盛大热烈的情话。
谢浮没露脸,他的衣品,身高体态和气质让他帅得耀眼瞩目,被他注视的人,自然就成了被羡慕的存在。
陈子轻不逛了,他拉着谢浮回车里,他们在车上做了快两小时,差不多时间了就去京大。
关门了,偌大的图书馆里只有一对青梅竹马,和一对小情侣。
空荡中含着浓郁的死寂,让人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惊动了某个藏匿在哪里的时空怪物。
陈子轻坐在怪谈斜对面的椅子上叠元宝,谢浮支着头看书,不问不打扰。
范芳跟周平看陈子轻叠元宝,他叠一个,他们数一个,像小迷弟和小迷妹,要不是情况不合适,他们随时都会掏出手机拍下来发朋友圈。
陈子轻叠得快,不一会儿就叠了两堆元宝,他叫周平过来,指着左边一堆元宝说:“这是你母亲祖辈的。”
接着说:“剩下一堆是你父亲祖辈的,你念着名字在铁盆里烧了,请他们一会帮忙庇护。”
周平哭丧着脸:“我不知道我爸妈祖辈的名字。”
“问你爸妈啊!”范芳吼一嗓子。
周平赶紧给家里打电话打听祖辈,他打听出来就克服心理障碍烧元宝,一个个丢铁盆里,按打火机点燃。
焚烧的味道在空气里散开,一切都阴森起来。
陈子轻看着铁盆里跳跃的火苗,不自觉地说出古时候的时辰算法:“下亥时二刻就开始。”
谢浮偏头:“下亥时,二刻?”
陈子轻一个激灵,没怎么听清谢浮的声音:“啊?你说什么?”
谢浮盯他半晌,笑着拿起书:“我在说书上的东西。”
“噢。”陈子轻抓了抓头发,他看手机:“离十点过半还有会儿,我想想流程,千万别错了。”
……
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元宝也烧完了。
陈子轻拿着毛笔在朱砂水里蘸湿,抖掉多余的水,在周平眉心画符。
红水符。
周平一张白脸开始浮出狰狞之色,范芳按照陈子轻的吩咐扣着他肩膀,不准他乱动。
范芳压低声音:“顾哥,我们还通过熟人买了正宗的黑狗血,要用吗?”
“不用。”陈子轻快速画符,“你别再和我说话了。”
范芳立即闭口不言。
陈子轻在周平的眉心,脖子,双臂上画了符文,最后一个符在他后心。
当陈子轻把那个符的最后一笔画成,周平痉挛着发出一声惨叫,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同一时间,那张桌椅前出现了一个虚影。
那虚影越来越清晰,轮廓一点点完整,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他穿深蓝色羽绒服和牛仔裤,脖子上围着织得歪歪扭扭的围巾。
“孙亚军。”陈子轻喊。
在场的三人里,周平晕倒了,范芳和谢浮都是清明状态,他们并未看见什么鬼魂。
范芳表情变了变,道观给了周平一个护身符,花费四万,开光了个玉佛,十一万,还让他多晒太阳,全他妈是扯屁,这种事果然要有门路才能找到货真价实的能人。
而谢浮则是神色如常,他只扫了眼空桌椅,就将目光放回他老婆身上,刚才他拍了不少照片,相册又扩大了。
陈子轻喊孙亚军,对方没有反应,他拿纸巾包住毛笔,吸掉上面的朱砂水:“范芳同学。”
范芳秒回:“在!”
陈子轻叮嘱道:“你们请道士过来,给孙亚军做个法事超度。”
“请不到真道士。”范芳苦恼。
陈子轻能明白她的意思,现代的驱鬼辟邪行业比较乱,天师肯定有,但是很难找,要么在深山老林,要么被大家族所用。
市面上的道法大部分都是骗人法术,商业化了。
还是古代的真材实料。
“季同学介绍的,应该是真的。”陈子轻说。
范芳鼻子一歪:“收费很贵。”
陈子轻不奇怪,季易燃接触的道观大概是他爸季常林那边的人脉,主要客户都是有钱人,收费难免贵些。
范芳撑着周平放在地上:“你不能超度吗?”
陈子轻摆摆手:“我不太行,这块儿你只能找道士了。”
范芳沉默,那怕是要卖房才能请得起,没办法了,就当是破财消灾。
“好,我们会找道士的。”范芳说。
“那今晚就这样啊。”陈子轻往专心看书的谢浮那边走,“超度的时候跟我说下,我来围观。”顺便看孙亚军能不能有反应,他反正是尽力了,根本没法让对方记起前尘往事,或者拿到对方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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