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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把上半身歪向季易燃,够到他扣在方向盘上的手,安抚地捏了捏:“这是意外,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只是参加了一次公司团建。”
季易燃的面上没有波动:“意外。”
陈子轻撇了撇嘴:“天气预报不准的,我要是知道天气能突然恶劣成那样子,我就不去了,我还不如在家陪小花玩。”
手被反握,包着他的掌心又潮又烫,他被激得指尖发麻。
季易燃将他的手带到唇边,咬他指尖,吻他指骨:“我们离婚了,你要去找他,对吗。”
“不会的。”陈子轻说。到那时,清单上只剩下最后一个遗愿,一旦出现了,他肯定会尽可能的想办法快点完成,之后就等着系统通知他即将登出的电子音。
等多久他无法判断……
陈子轻的思绪被季易燃的话声击垮。
季易燃用陈述事实的口吻说:“都是前任,你对谢浮,比对迟帘要宽容。”
陈子轻哭笑不得,你是哪里得到的数据啊,你们不都是一样的吗。
季易燃舔掉他手心的汗液:“季太太,你和你的前未婚夫,你们又经历了一次生死。”
陈子轻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季易燃,他想把手拿回来。
预想的阻力没出现,他轻松就从季易燃的掌中抽离了手。
陈子轻垂眼摸着手心的余感:“不到生死的程度,易燃,你别胡乱猜疑了,开着车呢,这里不是京市,路段你不熟悉,又是大晚上的,而且你看起来很久没睡了,你专心点。”
他刚想说要不在下一个休息站把车停下来,叫下属来接他们。
季易燃就开口:“一定要离婚吗。”
陈子轻张了张嘴。
季易燃不是在问爱人,他在问自己,所以他自我回答:“一定要离婚。”
陈子轻扭头面向车窗,那次他说看到了奶奶的鬼魂,季易燃就猜到老人有遗愿未了。
跟他们的婚姻有关。
所以季易燃主动把一份离婚协议放在他手上。
协议内容以他的利益为主,远超过奉献这个形容词,犹如献祭。他想跟季易燃谈一谈,可他每次一开口就被阻止了。
季易燃不愿意谈他们的婚姻,谈或许早就预料到的结局走向。
原因他明白,季易燃的逃避是种保护,双向保护。
陈子轻想着,过段时间再签那份协议,再过段时间……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悬在季易燃头顶的刀早点落下来,会不会对他反而是个痛快。
“回去后,我就把协议签了。”陈子轻听见自己说。
季易燃似是十分平静:“好。”
车内再无声音。
陈子轻的眼中,路边延伸出去的模糊树影像鬼影,他莫名心慌意乱:“易燃,下一个休息站还有多远,我想……”
后半句话在转过头看向驾驶座上的人时,没了踪迹。
季易燃目视前方,爱人熟悉的沉默冷寂,与爱人不曾见过的某种剧烈阴暗,将他切割成了两个。
两部分在不断撕扯。
他拼尽全力压制会伤害到爱人的那部分,年轻俊朗的面目有些狰狞。
陈子轻呆滞地看着这一幕。
季易燃声线淡漠,听着还和平时一样:“你说控制欲太强的感情,会让你窒息。”
陈子轻一时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我一直在看心理医生,一直在吃药,这些年,我一刻都不敢大意,我的心理医生说我意志力异于常人的强大,可是很遗憾。”季易燃说的时候,本就快的车速更快了。
很遗憾,还是遗传了。
在确定这个信息以后,他就更换了治疗方案,更残酷的,更没有人道的,那是一场毁灭性的扼杀。
结果就是如今这样,到头来全部白费。
陈子轻抓紧安全带,浑身皮肉发紧,心跳蹦到了嗓子眼,他难受地说:“别开这么快,我害怕,易燃你别开这么快。”
季易燃一如既往的宠溺:“好,不开这么快。”
实际却是,换挡加速。
他控制不住,停不下来,神经末梢在不正常地扭动。
被长时间压制的本我早已挣开锁链,它趁看守它的主人分心之际找到了出口,一朝脱离,再难抓进笼子里。
车不知开到了哪里,陈子轻终于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了。
那是大学时期,他处理遗愿清单上的京大怪谈,接触了孙亚军和黄敏的过往篇章。他对当时为竹马操心的青梅分享过想法。
季易燃怎么会知道。
对了,季易燃跟那个青梅,那个范芳是认识的,她转告过他的感受。
陈子轻的心脏砰砰乱跳,此时此刻,他竟从季易燃身上看到了孙亚军的影子,不可能的。
季易燃猛踩油门。
“快停下来,季易燃,你快停下来——”陈子轻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他攥住安全带头皮颤栗,“你冷静点,我是爱你的,易燃,我和你离婚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是因为感情没了,协议我可以先不签,我们还和之前一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想让我什么时候签协议,我就什么时候签好不好……”
季易燃落在方向盘上的手一再收力,骨节突起森白,不管是爱人的惊惶,妥协,还是哀求,他都想听,他竭力穿过那层噪音去听仔细。
“药瓶在我右边口袋。”
陈子轻慌忙去拿,他的胸口被安全带勒得生疼,手终于伸进季易燃的口袋,摸到小药瓶。
车子快得要飞起来,陈子轻倒药片的时候手很不稳,药片掉下来了一点也顾不上,他把两粒药递给季易燃:“快,快吃了。”
季易燃瞳孔深黑无光:“不够。”
陈子轻茫然,一般不都是一日两三次,一次一两粒吗,他想看药瓶上的服用说明却看不清楚,眼前都是花的。
“那你吃几粒?”陈子轻强自镇定,“吃几粒啊易燃。”
季易燃说:“一把。”
陈子轻舌头打结:“一,一把?”
下一刻,手中药瓶被夺走,力道狠烈且大,擦得他手指火辣辣的疼。
季易燃把瓶口对着嘴,倒下了不知多少药片,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尽数吞咽了下去。
陈子轻胡乱盖上药瓶的盖子,将药握在汗涔涔地手里。
旁边的季易燃粗喘着,气息一声一声地从喉咙深处闯出来,丛林里的野兽肆意快活。
青筋从脖子鼓到额角,兴奋,激动到眼睛猩红。
陈子轻一颗心脏被抓紧。
不对。
季易燃吃了药,两种情绪的挣扎非但没缓解,反而更激烈更汹涌了。
另一种情绪几乎随时都要压倒性的吞没。
他的冷静自控只剩下一丝残留。
这画面仿佛是一座冰冷的石雕正在被敲碎,即将露出藏在里面的真容。
陈子轻有些晕眩。
药吃得又多又急,季易燃发出极度不适的干呕,脸白得像纸。
陈子轻倏然一个激灵,他飞快地询问监护系统,花积分获得药片的药效,拿到的结果让他惊骇万分。
这不是调理情绪的药,相反,是让情绪释放的药。
季易燃吃多久了?
这几天找不到他,季易燃的情绪状态肯定不好,为了克制自己就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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