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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有感应地回头。
岳起沉站在门口,脸孔白得渗出死气,眼瞳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
陈子轻明白自己被王禹坑了,他的嘴巴张了张:“那个……”
岳起沉调头就走。
陈子轻要去追,手上传来一股阻力,他甩手就是一下。
邱宜雪神情愣怔,他被扇的面颊发烫,抬手抹了抹脖子上的血迹:“王禹又……”
陈子轻这会儿没办法把邱宜雪完全摘出来,直接连坐:“大哥,你再不把王禹送走,让他在我面前乱发疯,我会连你也一起讨厌。”
说完就去追岳起沉。
陈子轻跑下楼也没见到岳起沉的半根毛,人呢,去哪了,长翅膀飞了啊?他给岳起沉打电话,提示已关机。
真服了。陈子轻着急地四处寻找,很担心僵尸躲在哪儿哭。
岳起沉在邱家西边林子里抽烟。
不知从哪回来的老岳飘到他身后:“儿子,你在这干什么?”
岳起沉露出来的两颗尖牙把薄而翘的唇咬出血,眼神阴郁道:“就在刚才,他在我跟邱宜雪的副人格之间,选了那个副人格。”
老岳:“那你,”
岳起沉把烟揉烂在掌心里,冷笑道:“老子马上就走。”
老岳顿时就觉得儿子还有救:“有骨气,这事你必须……”
“硬气”两字还没说出来,就见儿子站起来转身走,他喊道:“你干嘛去?”
岳起沉头也不回:“我躲这儿他不好找到,我换个他容易发现的地方。”
万年穷逼
陈子轻在邱家的大庄园找了半天,丧气地往回走的时候,看见石狮子边有块衣角。他立即跑过来,瞪着把石狮子当靠背的僵尸。
“你这个角度是能看到我出门的吧?”陈子轻难以置信,“所以你就这么看着我到处找你,一声都不吭?”
岳起沉低着头,周身气息灰暗酸涩:“现在是谁在生气?”
陈子轻看他这可怜脆弱样,抿抿嘴,把手放在他发顶,摸狗狗一样,摸他几下:“那你可以站在原地等我跟你解释。”
岳起沉咬肌用力:“我不能有点小情绪?”
气归气,却没打开头上的手,这种事绝不能做,做了就做不了。
中华文字博大精深。
“好好好,能有。”陈子轻哄着。
岳起沉的唇角压不住,操,还没到两分钟怎么就从了,他在露馅前猛地往膝盖上一趴。
“别生气了。”陈子轻的手从他发顶下来,捏他耳朵,抚他后颈。
岳起沉有点喘。
没两分钟就没两分钟吧,男子汉何必在乎那么点时间。
真男人都会四舍五入。
于是岳起沉开始释放“我好了”的信号。
陈子轻接收到了就把他拉起来,呼哧呼哧喘气,僵尸死沉,小和尚拉得吃力:“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啊?”
岳起沉自力更生地配合他站起身,贴上他额头的喉结振动:“没话费了。”
“是没钱充吗?”陈子轻让男色迷住,脑子钝,“钱是不是都打赏给我了?”
岳起沉模糊地“嗯”一声。
陈子轻顿时心疼起来:“不早说,我给你充。”
冲了一百,秒到账。
陈子轻把手机收回去:“房里那事是有前情提要的。”
岳起沉闻言,面上没露出什么波动,齿间发出嗤之以鼻的声音。
“那是权宜之计,我真的没办法。”陈子轻唉声叹气,“你看到了的,那个神经病拿港币戳自己脖子,他以死相逼,我不敢让他的身体大动脉被刺破血喷三尺。”
岳起沉的口中咀嚼“权宜之计”,他眉眼生冷意:”上次你跟王禹和好,你也这么说。”
陈子轻拍拍他的后背,又哄上了。
岳起沉凉飕飕道:“谁疯谁就有理?我不会疯吗,我疯起来,只要是个人都能咬几口。”
陈子轻瞪过去:“他人格分裂,你干嘛和他比。”
岳起沉很不爽地冷着脸:“有个成语叫得寸进尺,你一次妥协两次的妥协,他会觉得这招管用,轻松就能拿捏你。”
陈子轻不慌:“没事,邱宜雪在治疗。”
岳起沉托起他下巴看他一会,把他看得呼吸紊乱,心跳如鼓声敲打,明显情动之际,说了个毛骨悚然的话:“你怎么知道不是邱宜雪早就把王禹杀死了,现在的王禹是他演的?”
陈子轻起了层鸡皮疙瘩:“有证据吗?”
岳起沉:“没有。”
陈子轻稍稍从不适的感觉中出来,应该不会是岳起沉说的这种可能,他中午才接触了邱宜雪跟王禹,两人性格差那么多,还有微表情和小动作。
能模仿得来吗?也没意义啊。有哪个主人格没事干学做副人格。
况且,王禹要是死了,那小助手就会通知他支线一已完成,并发送相应的积分和奖励。
小助手静悄悄的,没动静呢。
陈子轻即便确定岳起沉所说不会发生,但他还是在晚上等到在外应酬回来的邱晁时,提道:“爸爸,大哥的检查报告能让我看看吗?”
邱晁的衬衫袖口解开卷至小臂上,领扣有两颗没扣,散发着阅历丰富的松弛魅力:“怎么不找他要?”
陈子轻没说话。
“是中午王禹出来了,又是见血又是乱发疯,让你对你大哥有了不满?”邱晁扬起剑眉。
陈子轻不奇怪邱晁对这事一清二楚。
“看来是让爸爸说中了,别怪你大哥,分裂症关系到童年受的伤,没那么容易治愈。他在电话你跟我说的时候,声音都是哽的,对吓到你这事很内疚,暂时都不敢出现在你面前了。”邱晁带他上楼,进书房将报告放在桌上,“到爸爸这来,让爸爸好好看看,最近事情比较多,都没时间陪你吃顿饭。”
陈子轻走过去,拿起报告翻看起来。
邱晁让管家送两杯喝的进来,他是个多爱儿子的父亲一般,目光长久地落在儿子脸上:“爸爸看你挺忙的,在新环境读书的燕林都没你忙。”
陈子轻知道,邱燕林去了国外读书。邱宜雪则是国内外两头跑,主要负责国外一公司的事务,不和邱燕林一个国家,离得较远。
邱晁岔开健壮的长腿,把儿子拉到他一条腿上坐下来,大手从胳膊摸到肩膀,寄予厚望地拍抚:“幺儿,爸爸想你乖乖的。”
陈子轻还没说话,邱晁就道:“可你不是三岁,三个月,你十八岁,是个成年人。”
“自由,自主,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邱晁身上的烟草味和酒精味道不劣质,却刺鼻,他大笑:“对吗,幺儿。”
陈子轻感觉邱晁的性情跟他刚接触时不一样了,具体改变在哪又形容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从哪天哪一刻开始改变的。
明明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溺眼神。
“对。”陈子轻说。
邱晁捏他脸:“报告看完了?”
“看完了。”陈子轻把手里的报告放回去,邱宜雪没撒谎,他的确在治疗,到目前一共四次,一次比一次好。
如果这份报告没造假的话。
陈子轻在想事情,没顾得上从邱晁腿上起来,一阵若有似无的细微声响传入他耳膜,他慢慢扭头。
疲惫地把脑袋放在他肩头的邱晁见他看过来,笑着刮他鼻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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