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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说得那么确定,心里却是另一个答案,那年轻人怕是凶多吉少。
房里静得犹如一座充斥着死亡腐臭的坟墓。
商晋拓把脱下来丢在地上的脏衣服捡起来,一件件地穿回去,妻子的血和气味重新将他包裹,他坐在床边,端着烟灰缸抽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烟灰缸堆满了,塞不下的烟头就被他丢在地上。
黑暗过去,他换掉沾染血污跟自己体温的衣物,西装革履地迎着日出的光辉去医院,不像是去见生命垂危的爱人,倒像是去奔赴一场盛大的约会。
当他踏进医院大门就接到一通电话,那头语气沉重且小心翼翼地告诉他,他的妻子快不行了,如果想见最后一面就要抓紧,他结束通话,脚步不快不慢地踩着地面去往电梯口。
原本手术室外的三人是一个瘫在地上,一个跪着,一个坐着,手术结果一出来,瘫在门口的就不止一个,而是三个。
沈不渝跟商少陵也瘫了。
商晋拓让人在门外把守,他衣着光鲜皮鞋锃亮,手在领带夹的银色翅膀上摸了摸,独自走进手术室,走到双眼紧闭的妻子身旁。
我给了你纵容,特权和爱,前两样符合你的要求,最后一样让你不满意,它不是你想要的爱。
你想要的,不是普通的爱。
那样的爱,前世的我能给你?前前世的我能给你?哪一世的我能给你?
你把难题丢给这一世的我,不给我拒绝的权利。
我刚才在说什么,不记得了。
哦,说爱。
你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我爱你。
只是你想要的是……
商晋拓的思绪忽然生硬地中断接不上,徒留一片空茫,无所谓了,总有接上的时候。
好像还有什么没做的。
商晋拓静止片刻,想起来了,他握住妻子的手,将一串刻着“惘”字的佛珠慢慢戴上去。
看着那佛珠,商晋拓缓缓地动了下眼睫,眼泪不住地往下落,他面无表情地捻到指上,放进口中。
第一次落泪是新婚之夜的进入,这是第一次,那次眼泪流了床上人一背,没问过他作何想。
商晋拓理了理床上人的头发,托起他的下巴,凝视他毫无生机的脸。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
我给你。
等你醒来,你想要的,我都帮你弄到,送到你手上。
你出院后,我找个地方让频繁断裂的思绪拼连起来。在那期间,你做你的事,我不出面。
我说话算数。
除非你找我,你给我打电话发信息,我总要回,我是你丈夫,到死都是。
商晋拓的思绪再次断开,这状态持续了几秒。
和当初在小岛病房里一样,商晋拓将床上人的嘴唇一点点舔湿,在他耳边上吻了几下,和他说了什么。
眼皮底下的人睁开眼睛,眼里渐渐有了点称得上是神采的东西,像是回光返照。
商晋拓没激动到失控,而是用一种怪异到形容不出来的复杂目光看他几个瞬息,问了个突兀的问题:“你要什么?”
陈子轻嘴唇蠕动,商晋拓将耳朵贴上去,从他苍白的唇齿间搜刮到了模糊的字音。
“抽屉”“枪”。
商晋拓摸他没什么温度的脸颊:“我叫人去取。”
陈子轻的意识慢慢清晰,苍蝇柜里的那把任务枪不能凭空出现,他让小助手放在他卧室抽屉了,得去拿过来,虽然耽误点时间。
枪很快被取来,商晋拓检查弹夹:“你想要谁用这把枪?”
陈子轻定定看他。
商晋拓俯身,下颚胡渣清理得十分干净,有淡淡的薄荷味:“嗯?”
陈子轻吃力地拉他袖子:“你……弟弟……”
商晋拓放在扳机上随时都会扣下去的指节松开,握住他拉着自己袖子的手,哄小朋友一般拍了拍:“好。”
随后就弯腰亲了亲他的眼皮,打电话叫人放门外的商少陵进来。
商少陵人是进来了,却不敢上前,他和去年在墓地面对心上人的墓碑时如出一辙。
心虚,恐慌,后悔,痛苦等情绪在他内心滋生,依附在他细胞上,他整个身体僵硬发冷,止不住的颤抖。
商晋拓用只有商少陵能听清的音量道:“当年你把他撞成植物人,如今你又雇人给了他一枪,该是你为他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商少陵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他想怒吼着反驳,我要杀的不是敛之,是你,他能躺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都是因为你。
你无能,才会让他给你挡枪。
是你的错!
商少陵的手里被塞了一把枪,耳旁是他哥冰冷的声音:“去吧,走近点听他说话,他说什么,你都答应,他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商少陵机械地一步步靠近他的心头血,他的嫂子。
陈子轻没有完全聚焦的视线越过半边脸都是干涸血迹的商少陵,不做停留地飞向他后方的男人身上。
感觉哪里怪怪的。
对了,不狼狈,不绝望,也没世界崩塌的痕迹。
别的呢,还有别的,就是说不出来,那违和感很快就被他强行收放在了角落,等着有时间再去分析。
商晋拓什么都没问,全依着他了呢,他在感受生命的流逝,而商晋拓灵魂的窟窿具象化,血淋淋的,一切如他所愿的发展了。
他很难受,想抱抱商晋拓,暗示他这次不会死,可现在不是时候,只能等一等。
没办法,他是要回家的,他不想被抹杀。
他看向自己一颗石头砸中的两只鸟里的其中一只:“商少陵,我想你死。”
商少陵闻言,整个人都犹如得到了救赎,他干裂的唇抖颤,不敢置信地笑起来:“你愿意让我跟你一起走是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我怎么配有这样的好运。”
陈子轻说:“我要你走在我前面。”
商少陵还是笑着的,他迫不及待道:“好,可以,我在前面引路,你跟着我。”
陈子轻耗用积分让自己这副身体再撑一小会,好走完流程,千万别功亏一篑,商少陵是医生,不会看不出他已经神仙难救,撑不了多久就会断气。
“这是你欠我的,”他自顾自地说,“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商少陵欲要说话,就被他阻拦。
“别跟我说对不起,我也不想听你解释,听你的忏悔。”陈子轻说话语速提快,发音也清楚了点,却不但不让人感到放松,反而越发恐慌悲痛。
他一字一顿:“我只要你死。”
“你当着我的面,用你手上那把枪杀了自己。”
陈子轻接着又说:“在你开枪前,我还要你答应我,下辈子别再来找我。”
商少陵伪装的笑意终于破碎,意识到了迎接他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狱。
“为什么?”
他本能地向后看,想要他哥为他做主,为他出谋划策指出一条活路,帮他撑腰。
商晋拓的目光落在领带夹上,仿佛置身事外,事不关己。
在意识到自己孤立无援后,商少陵茫然得像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做错事的是这辈子的我,不是下辈子的我,你不能剥夺下辈子的我找你的权利。”
敛之,你不能这么对我。
陈子轻眼含怨恨。
商少陵被他的眼神刺伤心肺,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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