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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白旭嘴里含着面条,瞪着他。
“弟弟。”赵明轩忽而来一句,好是新鲜。
白旭一咬牙,咬断一嘴的面条。
疼上
赵家多了个弟弟,最是欢喜的其实是赵明轩。他是家中独子,因双亲与寻常人家不同,自小遭同龄孩童疏离,今日平白添个玩伴,怎能不高兴。只是这弟弟难免娇气了些,额头被弹一下就肿起来,好似长了个小短角似的,又红又紫。李云给他瞧过,一点屁事没有,涂药都嫌浪费药材。
可是白旭娇惯极了,还记仇,安安分分过了一天,次日刚过午后就闹腾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堆又大又硬的黄豆子,提着弹弓藏到一个葡萄藤架后,瞄准在廊道上抽水烟筒的赵老头子,随即噼里啪啦一顿乱响。
动静之大,连主屋都听见了,还以为哪户人家在烧鞭炮。赵明轩出来一看,廊道上零零散散一地的黄豆子,正奇怪着,但见赵爷爷手上水烟筒一抬,将不知何处击来的大黄豆子弹走,那动作实在娴熟得很。赵明轩满院子去找,终于将白旭翻出来,又看地上还堆着一捧黄豆子,都让地上的雨水给糟蹋了,很是心疼:“那是我阿爹做豆腐脑用的黄豆子!”
白旭虽理亏,嘴倒是硬得很,就是不认自己捣的乱。趁着赵明轩收拾满地残局,自己便溜到自家阿爹身边去卖乖。待赵明轩寻过去,那小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内,看着李云施针。
床榻上的人赤着上身,近来病急,已是消瘦得紧,身上扎着针,显得更羸弱。侯在一旁的赵当家不喜娃儿纷纷跑屋里耍闹,问赵明轩这几日落下的功课都补上不曾。赵明轩自然是没做好的,刚支支吾吾两声,便被白旭偷偷取笑。那亮莹莹的双目自李云身侧窥来,半是调皮半是嬉笑,若不是皮相长得好,还真讨人嫌的。
赵明轩挨了几句训,灰头灰脑回到屋内修习功课。
其实赵家向来崇武不崇文,赵明轩年幼时上过一两年学堂,后来因家中缘故退了学,就由长辈教其识字读书罢。修习功课多是抄写文章,抄啥无所谓,但字要写规整漂亮,说是能助他修心养性。
墨锭在砚台中磨出淡淡涟漪,可心比涟漪更不静。自他研墨开始,那双明眸就尾随而来,躲在窗外一眨一眨的;见赵明轩看过来了,讪笑道:“瞧瞧谁挨罚了。”
赵明轩道:“你别闹我了。功课做不好,我得挨打的。”
白旭怔怔,哼一声:“我哪有闹你了?!少冤枉我。”见他可怜兮兮地看来,就排闼直入,搬了凳子往旁边一坐,道:“我这是来看管你写功课的。”赵明轩只求他不要折腾,便随他去。
赵明轩的字练了两三年,是真的好看。那宣纸一页下来,洋洋洒洒的,酸得白旭时不时阴阳怪气地哼气。但见赵明轩写得极其认真,端坐案前是仿佛一株青葱翠绿的竹子,风从窗那头吹来,鬓发就像竹叶子般摇了摇。
午后依旧细雨连连,缠缠绵绵的。幸亏天色不沉,赵明轩好容易将功课补上了,正要收拾笔墨,一旁的白旭不知何时趴在案桌上,正睡得死熟。
“谁说要看管我功课呢。”赵明轩笑话着,伸手戳了戳那白白嫩嫩的脸蛋儿。瞥了眼他额头上尚且红肿的地方,便轻手轻脚出门去翻了药膏回来,小心翼翼地白旭涂了上去。药膏沁凉,连沾上药膏的指头也微微感受着凉意。赵明轩看着白旭额头上的伤处,俯身过去吹了吹。
“不疼、弟弟不疼了。”
疼中
白旭醒来时,雨已经停了,可屋里已找不到赵明轩的人影。在赵家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人,才听说是给当铺送饭去了。
那家当铺是隔壁王婆婆家的生意,赵当家的在里头当主事掌柜,管着王婆婆两个小徒弟。以往赵明轩都负责送饭过去,顺道在铺子里做做课业。这两日家中有事,才没当这跑腿。
白旭当然记得那家小当铺,只是初来乍到,此地人生地不熟,怎认得去店里的路,唯有悻悻然跑出路口去等人。李云生怕他走远,千叮万嘱不能乱跑,连哄带唬的,也不知道白旭听进耳了没。
等了许久,没等来赵明轩,倒是让路过的邻里看猴般频频打量。毕竟乡里熟人面孔多,平白冒出个生人来,都好奇;加之白旭长得好,穿着富贵,自然更引人注目。偶有耍闹的孩童经过,都会隔着老远盯住他,相互推搡着,偏就没有胆子上前来。
“诶诶!赵明轩来了!”
“赵明轩来了!”
“真的来了来了!”
孩童间忽而吵吵嚷嚷的,白旭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正是赵明轩提着竹篮子紧赶慢赶地走回来。
“赵明轩!你尾儿哪儿去了!”
“赵明轩丢尾巴咯!”
“哈哈哈!没尾巴的赵明轩!”
没头没尾的取笑听得白旭一头雾水的,当赵明轩冲过来时,他就问:“什么尾巴?”
赵明轩扁了扁嘴,没吱声,提着篮子走回家去。白旭傻乎乎跟上,后头的孩童也尾随而来,笑声没完没了。
“他跟着赵明轩走哦!赵明轩、赵明轩,那人白白的,可是你尾巴变的?”
“赵明轩的尾巴变成人啦!”
“赵明轩是妖怪!还带着个小尾巴妖怪!”
白旭一听,不高兴,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哎呀哎呀!小尾巴瞪人啦!要吃人啦!”
赵明轩不喜他们如此说道白旭,就一把拉住白旭的手,两人跑呀跑,成群结队的孩童在后头追呀追。霍的半途冒出个王婆婆来,那些孩童当即作鸟兽散。
王婆婆见白旭气鼓鼓的,问:“咋了气成这模样,真真浪费这小脸蛋!”说着,领着俩娃回家中去,各塞一把糖,权当哄过了。
王婆婆家也是三进院子,就住着她和两个小徒弟,闲日里雇了妇人过来清扫,大多时候屋里冷冷清清的。如今人老了,不愿意动弹,平日就在院里摇椅上晒晒太阳,倒与赵家那个老不修常日总往外跑是大相庭径。只是这女人一生除了爱钱,还爱惹事。两个娃虽然吃着糖,但白旭的脸色一直不爽,她就催赵明轩去哄他:“阿轩,怎么惹小兄弟生气呀。”
赵明轩冤枉得很:“我没有。”
“你就有!”白旭颠倒黑白,先撒气:“你之前打我打得可疼了,今日怎么不打他们去!”
“我打你,是因为你抢我糖画啊。”
白旭生气:“我怎抢你的了?!那是我花银子买的!你抢的我!”
这指鹿为马、是非颠倒的本事,赵明轩可是半点都没有,当场傻了眼。旁边王婆婆听出乐子来了,问:“咋回事,我们家阿轩懂得欺负人了?”
“我没有。”赵明轩委屈:“你再这么说,我不理你了。”
白旭更生气了,嘴里的糖都不再甜,跺着脚跑回赵家。他气冲冲奔回来,一下子窜进赵明轩的屋内去。赵明轩追来,一进屋就见白旭手里拿着一沓纸,而案桌上用镇尺压着的功课却不翼而飞,脑子嗡的一响,大叫一声:“白旭!”
盛怒之下,白旭那双黑眸子熠熠生辉,亮得骇人。他站在窗台边,而一窗之隔的屋檐下,是斜阳映着的一地雨水。
赵明轩气急败坏:“怪不得我要打你的!你总是抢我东西!上回弄坏我的糖画,这次你若敢将我功课撒出去,我就把你往死里揍!”
白旭手一挥,宣纸哗啦啦地撒了一地。下一刹,赵明轩冲上去扯着白旭就打,两人在房里扭成一团,可战况很快高下立判。赵明轩气红了眼,骑在白旭身上,小拳头正要落下,窗外便传来一声惊呼。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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