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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她
◎“救我皇姐。”◎
从养心殿回来后,陆嘉念茶饭不思,反复揣测燕北侯、蕊夫人和父皇之间的往事,一见着崔嬷嬷就拉着她旁敲侧击,杏眸亮晶晶闪着好奇的光。
奈何崔嬷嬷先是充楞说不知道,后来眼瞧着躲不过去,又问传言是如何说的,听完后长叹一声,沉默良久。
“公主,此事您所知的是什么样,您就当它什么样吧。”
崔嬷嬷目光深深地凝视着陆嘉念,苍老的面容尽是担忧和为难,眉头紧锁地摇头道:
“此后莫要再向外人探听此事,更不要因此触怒陛下,否则无论是谁,后果都不堪设想。”
话说到这份上,陆嘉念只好讪讪抿唇,不再追问下去。
毕竟崔嬷嬷是看着她长大,前世还舍命掩护她逃跑,总不会害了她。
但越是如此,她就越是困惑,心里长着刺一般难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三更天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翌日清晨,她尚在梦乡之中,柳叶就忙手忙脚地跑进来,拉着她的胳膊晃荡道:
“不好了不好了!五皇子被狗咬了!”
陆嘉念软绵绵地甩开她的手,没精打采地哼唧:
“咬了就咬了,有什么不好?”
说起来五皇子是她亲弟弟,但这么多年互不待见,早已形同陌路,见了面能和气些就不错了。
况且昨日刚被他嫁祸,今日他就被狗咬了,真是活该报应,有什么好心疼的?
不过这些也只能心里想想,她身为嫡长姐,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全套。
陆嘉念不情不愿地起身梳妆,打算探望一下敷衍了事。
刚进门,刺鼻的草药味掺杂着血腥味一齐袭来,惹得她皱起眉心,忍不住用帕子捂着口鼻。
寒暄之际,她透过屏风瞄了一眼,登时诧异地瞪大了杏眸。
五皇子身上密密麻麻地缠着纱布,整个人蚕茧似的裹了起来,床榻边围了一圈太医,一个个惊慌忧惧地窃窃私语。
生母兰妃扶着床沿哭得撕心裂肺,一口一个“我的儿”,险些体力不支昏厥过去。
刹那间,陆嘉念的脑海有些凌乱。
这么大的事儿,她前世不可能毫无印象,但她寻遍所有记忆,真的不记得发生过这回事。
究竟是她有所遗忘,还是前世当真没发生过?
若是后者,那又是为何呢?
无数回忆和思绪翻涌而来,尽数汇聚成疑惑不解。
一切看似和前世无甚差别,可又仿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改变,而她却未曾察觉,一时间无所适从地愣在原地。
陆嘉念想的出神,别人同她说话都没听到,直到柳叶碰了碰胳膊才反应过来,辞别后匆匆回了马车。
“公主,五皇子就算保住性命,也成半个残废了。”
柳叶陪在她身边,心有余悸地掀开车帘回望一眼,小声嘀咕道:
“听说是昨夜出宫时,不知被谁放的狼狗咬了,情形如此惨烈,不知道的还以为和他有仇呢。”
陆嘉念原本心不在焉,在听到“狼狗”时,忽的浑身一激灵,想到什么似的喃喃道:
“你你说什么?”
“寻常小狗哪能咬成这样?非得是穷凶极恶的狼犬才能如此。”
柳叶正在兴头上,眨巴着眼睛继续道:
“偏偏五皇子昨夜私自出宫吃花酒,陛下怒不可遏,他也不好主动声张,恐怕很难找出是谁干的。”
闻言,陆嘉念暗暗攥紧了云锦丝帕,莫名觉得这一切都极为熟悉
她凝神细想,眼前骤然浮现那个遍体鳞伤却不不肯屈服的身影。
是他吗?
一股强烈且不容抗拒的直觉冲上头脑,惊得她手上一松,丝帕飘荡着滑落在地。
“殿下,您怎么了?”
柳叶拾起帕子,拍干净尘土才递给她,不明所以地问道。
“无妨”陆嘉念倒吸一口凉气,昳丽眉眼布满疑云,尽量神色如常道:
“前日折下的梅花都蔫了,今日去折些新的吧。”
冷宫人迹罕至,那片梅林疏于打理,花没开几日就败了大半,零落在碎雪中任人践踏。
陆嘉念在寒风中踱步,思绪渐渐冷静下来,愈发觉得此事疑点颇多。
且不说陆景幽怎么把五皇子伤成那样,就算真的是他,又能如何呢?
父皇态度含糊,她手上亦无铁证,说出去也无用。
更何况陆景幽性情难测,说不准前世忍气吞声,今生一不高兴就动手了。
反正遭殃之人不是她,何必趟这趟浑水?
思及此,陆嘉念暗暗责怪自己太过冲动,把捕风捉影之事当了真,转身便要离去。
就在这时,冷宫传来一阵喧闹,三两宫人各自手持棍棒和藤条,狠狠撵着清瘦弱小的少年出了宫门,使劲一推把他摁在地上,愤怒中带着几分得意,扬眉道:
“让你偷咱们的银子!这回被逮到了吧?”
陆景幽拼尽力气挣扎着,竟是真有几回险些逃脱,奈何不敌他们人多势众,再次被按回冰冷坚硬的地砖上,磕得头破血流,眸中满是委屈不甘。
他的脊背和胸腔随着大口喘息起起伏伏,暗中积蓄力量,猛然间回首死死咬在那人手上。
为首那人吃痛地叫出声,又是在众人面前出丑,怒意迅速攀上顶峰,一边肮脏地骂了几句,一边挥起藤条毫不犹豫地抽在陆景幽身上。
“啪”的一声脆响,细长藤条像鞭子一般落下,不偏不倚抽打在陆景幽的旧伤处,打得他几乎皮开肉绽,鲜血如石子丢入池塘般溅落满地。
陆景幽闷哼一声,冷汗冲刷着额角的血迹,滴在冰面上融化成雪水,脸色却比雪色更为苍白惨淡。
他的眉心紧紧拧在一起,眼帘疲乏无力地缓缓掀开,倒映着那人得逞的模样,微微勾起染血唇角,似是不屑又似是嘲讽。
那人刚从陆景幽奄奄一息的可怜样中找到些许快意,容颜还未舒展就又被他的笑容激怒,咬牙切齿地又抽了好几下,手劲大得惊人,连藤条都应声而断。
他一时昏了头,如此还不觉得解恨,拉着同伙一拥而上,粗重密集的棍棒殴打很快将陆景幽淹没,血迹在地上蔓延。
陆嘉念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一切,凝滞的脚步之中尽是震撼。
前几日,她以为陆景幽只不过是运气差,才会碰上五皇子和六公主这种狠心难缠之人,等到熬过去了,一切都会风平浪静。
可如今看到这些,她才隐约意识到,这似乎就是陆景幽的生活。
在夺位之前,他就是个任谁都能肆意欺凌戏耍的玩物,是承受他人邪念的出气筒,只有咬碎牙齿忍着,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没人会在乎他的生死,因为乱臣贼子和妖孽祸水的孩子,生来便是带着罪恶,死了也理所应当。
这么想来,她好像明白为何陆景幽之后会那么暴戾狠绝了。
耳畔的声音忽而微弱,那几个宫人应该是累了,稍稍停歇片刻舒缓着,掐着陆景幽脖颈的手也松开了。
尽管他此刻只有一息尚存,仍然不肯放弃地再次挣扎起来,瘦弱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埋着头吃力地往前跑。
在看到陆嘉念的那一刻,他的眼底闪过一缕光,最终跌倒在她的面前。
他半跪着支撑身子,费劲地仰起头,眸光一如既往地纯澈明亮,方才的怨恨和狠厉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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