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芝兰逢珠玉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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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李太医的口气,迎春今晚不只是离不得人,恐怕还要观察一会儿才确定危险不危险,要是大半夜的要再叫大夫、或者是用到什么药,横竖紫鹃有黛玉库房的钥匙,支银子取药的,她能先处理了。锦荷什么都好,紫鹃之前还当她是宋氏安排来掌控漱楠苑局面的,后来共事久了,才发现自己多心——锦荷称得上守口如瓶,而且她就不是个爱揽事的人,她做什么都要问清楚了,得了准信才敢去做,主子的事儿,她从不自己拿主意,怪不得原来宋氏那么爱用她。只是在有些时候,这些习惯也容易耽误事儿。好在漱楠苑里如今有好几个大丫头,互相之间能帮衬着。茜雪毕竟也是荣国府出来的,和迎春也有几分情分在,闻言便道:“既然这样,锦荷要不也去歇息吧,我在这儿陪紫鹃守着。”
锦荷道:“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也要这么熬着呢,你们哪里吃得消?”
紫鹃笑道:“当年姑娘身子不好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不过锦荷说得也有道理,茜雪,你先去睡,明儿个来替我。”
茜雪叹着气道:“脑子里的事,谁说得好?要是真落下病根来……”说完又怕自己言中,连忙“呸呸呸”了几下。
锦荷安慰道:“今儿个钱老太医太医说的时候,我听了一耳朵,那
语气,像是熬过了这几夜没事就不要紧了,你们也别太担心,要我说,还是早早歇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毕竟,等打起官司来,那还有得折腾。到时候姑娘虽不用上堂,也是要跟着揪心忙碌的,咱们不也是要陪着?”
雪雁问道:“官司会怎么判呢?”她们也从林家,到荣国府,又到林家,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可是提到“官司”两个字,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她们从小服侍的是姑娘,又不是外头的爷,官司、衙门原来是她们这辈子都不用接触到的东西。之前紫鹃和平儿交好,也不是没听过一些传闻,说是像荣国府这样的人家,官司不可能输的,连薛蟠杀人这么大的事儿,都能抹平了。都说如今的林家不比公侯府差多少,迎春这事儿也板上钉钉的是孙绍祖理亏,可到底怎么判,还真说不准。林家的门风正,若是孙家私底下疏通疏通衙门的关系,会不会倒打一耙?几个人想到这块儿,都白了脸。
毕竟,连打死了人都能轻易抹去,这边迎春娘家遭此重创,谁知道会不会有落井下石的?
丫头们守了一夜, 第二天迎春还是昏昏沉沉的,钱老太医又施了一回针, 嘱咐像昨日一样仔细看护着。黛玉放心不下,便悄悄地问几栀:“你同我说实话, 我二姐姐这个情况要不要紧?我晓得你昨儿个一定问过钱老太医的。”
几栀道:“脑子里的事, 不敢跟你打包票, 不过今天已经比昨天好多了。到底怎么着, 还是得看今天的情况。你那儿,先生怎么说?”
她说的先生,自然是指有教导之恩的宋氏, 黛玉叹气道:“婶娘倒一直都很坚定,说和孙家打官司, 只是我想着, 到底是我的亲戚,和叔叔他们毫无干系的, 可惜我没什么用, 最后还是要借叔叔家的力,要是回头因为这事儿, 叔叔家被倒打一耙,污蔑说是仗势欺人,就是我的过错了。”
“怎么成了你的过错了?”几栀奇道, “要是被污蔑了,自然是血口喷人的人的错。原来我就奇怪,你表姐被人欺负了, 却还要各打五十大板,说她性子软弱,所以才被欺的,哪有这样的道理,她被欺负,难道不是那个人的错?”
黛玉听她这么一说,不禁也笑了:“是这个理,可是你指望无恶不作的坏人自省,也忒难了。不过——”她笑了笑,“你说的对,的确没有我二姐姐的不是,就是那姓孙的可恶。”
几栀皱眉道:“不过还是要担心的。这事儿,就算是个青天大老爷来判,也不一定给你判得多公正,何况如今荣国府被抄家,难免有人为了讨好上头,或者瞧不起他家,就轻视你二姐姐,到时候怎么判,还真说不准。”
她说的这些事儿,昨儿个紫鹃已经说过一次了,而且不用她们说,黛玉自己也考虑过,确实是实情,所以才要宋氏出面,借林家的名义去给迎春伸冤,否则,就迎春自己,先别说没那胆子,便是鼓足勇气去了,怕是衙门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公道。况且,清官难断家务事哪里只是说说的?人人都这么想,遇到个肯让孙绍祖给迎春赔不是,接回家去的都算是个有良心的了。这世道可真是神奇,在大街上把一个陌生人打成这样,少说要去蹲两年大狱的,怎么在自己家把老婆打得这么狠,就什么事没有?甚至可能最后秉公判了,还得有人嚼舌头根,说是林家压着这么判的,甚至把太子牵扯进来。
只是要是连她都退缩了,迎春不是只剩下一条死路了?和人命比起来,她原来瞻前顾后的那些东西就没那重要了。
林滹起初还有些顾虑,待听钱老太医说了迎春的情形后,也十分不忍,亲自写了状子交与管事,命他送去衙门。偏宋氏还嫌弃,说:“知道你文章写得好,只是要我说,太平了,写这种还是看徹儿的。”
林徹的文章其实非常讨巧,逢到什么大事,去帮皇帝拟旨的总是他,文笔是一回事,他总有法子用官话把事儿说得情绪激昂,让人忍不住附和。林滹道:“他的文章有煽动性,我也不知道是好事坏事。皇上用他,自有皇上的考量,咱们自己家的事儿,也让他用文字做枪,并不适宜。我自然知道他是个好的,但谁没有私心?如果他尝到了甜头,走了歪路该如何?或者他写得多了,别人不信他了,又该如何?既然是报官,把事情起因经过说通透了,别的自有衙门的人去评判,我又何必在状纸里写上,你一定要如何如何如何,我若是个平头百姓,倒也无妨了,偏我们家如今这样,谁不觉得在以势压人?”
宋氏点头道:“老爷说得有理。”
“你也别老拉着徹儿做这些,他没两年就要外派了,如今京里这情况,他和阿征是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滹到底更心疼自己两个儿子些,“我是老了,无所谓了,他们前途却还远着呢。既然你我能解决的事儿,就犯不着拉他们一起,你说呢?”
宋氏自然是明白他
的意思,迎春虽可怜,到底是外人。他们作为亲戚,出手拉一把是应该的。别说是黛玉的亲戚了,就是路上捡到一个孩子,被打成这样,难道不该替她讨回公道?可是既然林滹插手了,就没必要让林征、林徹也参与进来。他们二人虽不算身居高位,但那两个位子,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们自己小心谨慎,不敢给人留下话柄,家里人自然不该什么事儿都让他们卷进来。宋氏平时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些,自己反思了一下,怕是在她心里觉得孙家实在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没意识到可能会给林徹惹麻烦。先不提这种无赖人家最容易缠上来不放手,她有这种想法,就是在仗自家势了。思及此,不禁道:“亏得是老爷点醒了我,如今我事事皆顺,倒有些得意忘形了。”
林滹道:“也不怪你,如今这女孩儿这模样,谁见了不气得头脑发昏?你同李太医说,不拘用什么药,能把人治好就行。”
宋氏笑道:“这话玉儿已经说过了。不过我看玉儿今天,好像还在愁她表姐今后的去向呢。”
林滹问:“有什么可愁的?”
宋氏道:“这丫头心思一向重,平时就怕麻烦别人。我听她的意思,是想自己负担她表姐的衣食住行。要我说,也不过就是一个大丫头,三个小丫头,一个嬷嬷,能费什么事?她硬是说,这么多年来,我们家在京城里住着,连自己家的亲戚都没养几个,哪儿能白替她养亲戚?算得这样清楚,倒显得我们不像自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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