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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金衍带金藻去大树的餐厅吃饭。金藻要坐在金衍边上,吃两口,又靠到金衍身上去,说:“金衍,给我擦擦嘴角。”
isha抓了一张纸塞给金藻,说:“是半身不遂还是怎么样,自己擦啊。”
金衍笑起来。金藻气鼓鼓地擦了下嘴,继续吃意面。金衍和isha饭吃到一半,又开始讨论起工作室的案子。金藻吃完,开始抓着金衍的手玩。他把自己的手覆到金衍的手上,掌心对着掌心。金衍的手指修长,指关节蜷起来一点。金藻扣住了金衍的手。isha看了一眼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又转回头继续和金衍讨论事情。
周末结束的时候。金藻抱书包坐在副驾驶位上,说什么不肯下车去学校。金衍拿手贴了贴他的脸,说:“快去啊,自习要迟到了。”
金藻开始生自己的气,气自己非要住校。他搂住金衍不肯放。街边有路过的人和车。金衍扒开了他的手,在金藻的眼角亲了下,说:“到教室了发信息给我。去吧。”
金藻不情不愿地哦一声,跳下了车。他还没走到教室就发给金衍:“金衍,我都开始想你了。”
工作日开始的上午。金衍到露台休息眼睛。isha走过来,吸了口电子烟。她递给金衍一杯咖啡。isha说:“我们工作室的装潢,是不是也该换一下了?”
金衍笑起来,喝了口咖啡,说:“你特意出来和我说这个的?”
isha也笑起来,说:“是啦,不是这个。我是想问你,你和金藻什么情况?”
金衍收了笑,他说:“我也不知道。”
isha靠在金衍边上,沉默地吸着烟。过了好一会,金衍才开口说:“金藻说喜欢我。我总觉得他可能是寄托了太多东西在我身上,毕竟现在他身边只有我。”
isha喝了口咖啡,楼底新开了一间小蛋糕店,上次她带了一块回去给大树,大树说味道还不错。isha说:“那你呢,你的感情呢?”
金衍把手搁在护栏上,没回答她。isha问:“金藻还不知道你报了研修班的访问学者项目,要回纽约念书吧?”金衍摇头。isha呼了口烟,说:“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决定去报项目了。”
九月中,城区高中进行了一次大规模联考。金藻的成绩有挺大的跃升。他捧着成绩单,跟捧着什么珍宝一样,在金衍面前现来现去。金衍怒道:“我在开车啊,你给我坐好。”
金藻缩回副驾驶位,叫道:“你怎么不表扬我?”
金衍有点无奈,腾出一只手揉了揉金藻的脸,说:“特别棒。”
金藻整个人又盛开了,咿咿呀呀给金衍讲他住校的事情。
之前同事比比送了两张话剧票给金衍,他问金藻想不想去看。金藻还挺感兴趣。话剧六点整开演,他们的位置还算靠前。金衍怕金藻不太喜欢这种文艺兮兮的东西,但金藻意外地看得很认真。那是一个关于暗恋的爱情故事。男主人公长久暗恋着自己的女邻居,女邻居又为着另一个男人痛苦。女邻居穿红色连衣裙,在台阶上一级一级蹦下来的时候,像不规律的心跳,落在舞台上。她把她的男邻居当成了替代品,他热情地做着替代品。最后舞台上洒下漫天的水,男主人公声嘶力竭地大喊。金藻哭了。
晚上,金藻又抱着自己的枕头钻到了金衍的床上。金衍靠在床头看书,金藻玩着他的头发。金藻轻声说:“金衍,那部话剧很好看。”
金衍笑了下。金藻继续说:“我以为你和姜游谈恋爱,不会要我了。那时候就是那种感觉,觉得自己的心脏那块岔了气,而且怎么都好不了。”
金衍盯着同一个自然段盯了好一会。金藻像只毛茸茸的小狗,贴在他臂弯那边,顾自己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第二天,金衍带金藻去超市采购点零食带去学校。他们在超市碰到大姑。大姑皱着鼻子在分辨哪条鲈鱼最有活力。金藻凑上去说:“这条,感觉能打一套八段锦。”大姑笑着打了他一下,说:“就你会取笑人。”
中午他们干脆跟着大姑回了家。金莓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露面了。她和大姑又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冷战。大姑夹一块鱼肉给金藻,说:“从小到大要和我冷战多少回都不知道,真是烦人。”她摸摸金藻的头,说:“小藻过来陪大姑就好,谁要她母女两个烦我。”
金藻晃晃自己的头,说:“我现在住校啊,大姑。”
大姑说:“就说周末啊,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金衍伸进鲈鱼碗里的筷子顿了一下。金藻天真兮兮地说:“不搬过来啊,为什么要搬过来?”
大姑笑说:“金衍出国了,你一个人周末待那边多无聊啊。”
金藻转头看着金衍,金衍看着他,说:“有个研修班,我报名了。”
金藻问他:“去多久?”
金衍顿了一下,说:“至少一年。”
金藻安静地呆了一会,忽然扔掉筷子,叫道:“你想逃是吧,金衍?”
金衍没说话。大姑愣愣地看着他们。金藻推了金衍一下,问:“你说啊!现在是在装什么?想甩掉我你就说啊。”
大姑拉了金藻一下,问说:“小藻怎么啊,金衍之前没和你说啊?就是个小研修课程,他想去”
金藻甩开大姑的手,忽然扑上去揪住金衍往墙上砸。金衍重心不稳,差点栽到电视机柜边。金藻还是不管不顾地扑上去要打金衍。大姑被吓得叫起来。她说:“金藻!生那么大气干嘛呀。金衍不在,大姑不会不管你的。我们肯定还是供你读书的啊。”大姑拉着金藻往门边撤,金藻气红了眼睛,死死盯着金衍。他在门边站了会,忽然笑起来,笑得眼泪簌簌地落下来。每一年,他都在等七月的到来。暑假意味着金衍会回来。金衍拉着行李箱进院门,身上被雨淋得有点湿。管家给他拿干毛巾。金衍就搭着那块干毛巾站在侧厅的窗边看雨。那时金藻还没有手机,也没有照相工具。他想记住什么事物,只能那样一直看着。因为看了太久,所以记得太深。于是金衍生长在了他身体的某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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