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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在京城就这么拘着,什么惩处也落不到沈珠身上,使得大家心中都憋着恶心,反而是彻底厌了沈珠。
正如沈瑞所料,大老爷与二老爷晚上回来,听闻此事后,心里确实跟堵了苍蝇似的恶心。
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沈珠狼心狗肺,能下得去狠心绝沈珏的仕途,大老爷、二老爷却不能一顿板子将他打死了。又因这中间还涉及宗房,到底如何处置沈珠,大老爷、二老爷不得不考虑族长太爷与宗房大老爷的意思。
种种原因,成了沈珠的护身符。
三房二老爷沈涌同各房管事一行,是正月初八到的京城。
因之前二房与族中鲜少往来,很多房头与二房还是初次打交道,一行人进城后总不能直接摸上二房去,便先到了沈械家。
沈械是宗孙,沈家未来族长,由他领着各房管家去二房送礼拜会,也是应有之义。
沈械见了沈涌与众管家,答应往二房递帖子,引众人去拜会。他并没有同沈涌提沈珠伤了沈珏之事,不过沈涌还是能感觉出他的冷淡。
沈涌摸不着头脑,心中十分诧异。
要知道三房老太爷虽行事有些张扬,仗着辈分高时常冒犯族长太爷权威,可三房几位老爷向来会来事,与宗房关系并不坏。
就是京南那处专门贩卖松江布的布庄,也是得了沈械庇护,才能得以在京城开张。三房也没有白用沈械,许了两成于股给他;还有两成于股,是通过沈械孝敬了贺家大老爷。
否则在京城,权贵品官云集之地,沈械这个微末小官,实不算什么。
京城那处铺面,当年是沈涌进京后置办规整出来的,那时也常来沈械处,两人本是相熟。
沈械这个宗孙虽有些清高,不过对待族叔也客客气气的,这次却是换了模样。
沈涌心中不安,顾不得沈械这里与众人的接风宴,就寻了托词从沈械家出来,往南城布庄里寻儿子打听原委去了。
沈玲此时,正在发愁。
沈家三房能在京城立足做生意,托庇在沈械名下,借了是沈械外家的势。之前一时太平着,可初六开始挂幌子,就时时不顺。
沈玲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沈械要发作三房。
为了京城这处产业,三房可是没少砸银子进来,沈玲可不敢担这个于系。可这没头没尾的,就去沈械处说,要有“兴师问罪”之嫌,他实是左右为难。
正是愁闷得不行时,眼见亲爹来了,沈玲激动的差点落泪。
无需沈涌细问,沈玲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将沈珠的事情说了。
沈涌听了,立时傻眼。
老太爷安排沈珠进京,是想要讨好二房,怎么二房没讨好,反而连宗房都得罪了……
人以群分(一)
正月初六开始,沈瑞就成了小尾巴,跟在王守仁身后,访友赴宴。
王守仁虽刚到而立之年,不过在京里早有才名,又是状元之子,结交往来的也都是进士举人。
正月初八这天,沈瑞如愿地看到了来大明后见到的第三位状元,就是弘治六年殿试魁首——南直隶昆山人毛澄。
沈瑞虽没有见过毛澄,却是早闻其名。毛澄是苏州府近几十年来第二位状元,当初从松江到苏州府的路上,何泰之念叨了好几次。
毛澄自幼丧父,由祖父抚养长大。他弘治六年中状元,时年祖父逢百岁,可谓“双喜临门”,传为士林佳话,地方官在苏州府为其立“人瑞状元坊”。
若不是来时仓促,何泰之还念念不忘领沈瑞、沈珏过去见识一番。
毛家祖父年寿既高,在毛澄中了状元两年后谢世了。毛澄身为承重孙,丁忧三年,因此如今依旧是翰林院编撰任上,并未升官。不过他是状元,毕竟不是寻常翰林小官,听说为今上所喜,亦是常出入宫廷听讲。按照这简在帝心的架势,今年“京察”后,毛澄定是要高升的。
在前来毛家做客的路上,王守仁与沈瑞讲了自己同毛澄的渊源。
弘治六年毛澄中状元那科,王守仁第一次参加会试,与毛澄两人在会试前相识。
与别的士子不同,毛澄并不是书香子弟,而是出身匠籍,又以监生的身份应试,很是被应试举人排斥。王守仁当时正是意气风发,交友向来随心,并不挑剔门第出身,倒是与毛澄十分投缘。
毛澄为人方正、有古君子风,王守仁志向高远、心存家国,两人倒是意外地投契。
新朋知己两人,欢欢喜喜携手下场应试,结果一个过了会试,殿试时高中状元;一个会试落地,黯然离京。
换做其他人,早就不自在,说不得渐渐疏远。
毛澄与王守仁却都是君子,心怀坦荡,交情反而越来越深厚,数年下来成为莫逆之交。
听闻沈瑞是王守仁首徒,又是四年前就已经收下的,毛澄对沈瑞就颇为留意,在给了表礼后,就开始考校起沈瑞学问。
在他看来,王守仁年纪轻轻,几年前又是在第二次礼部会试落地后攻读圣贤书备考还来不及,能有兴致收学生,那定是沈瑞天资出众,使得王守仁“见猎心喜”,方不可错过。
至于四年前沈瑞还在稚龄,毛澄反而没有放在心上。苏州府文风鼎盛,最是不缺少年才子。
不想,考校完沈瑞一番后,毛澄很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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