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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柯褚憋在侯府三日,俨然快要变成一条晒干的咸鱼。
赵瑾回来时,就见他打着哈欠,正在帮樊芜卷线团。
“捆得太紧了。”樊芜对他道,“线会失了柔软的。”
察柯褚只好强撑着精神注意手上的动作。
“可以啊,”赵瑾双手抱臂走过来,有意奚落他,“你还会这个呢。”
“边儿去。”察柯褚给了她一个哀怨的眼神,当着樊芜的面,他可不能说不想给阿妈干活。
赵瑾挪了把凳子过来,也挑了个颜色的线开始卷,又问他:“想去哪儿玩?”
察柯褚眼睛一亮,手上的活儿也停了,问道:“能出去玩了?”
赵瑾按住他的肩,“悠着点,这不是梁州,你稍稍逾矩半点,我说不定就得去大牢里捞你。”
察柯褚一脸委屈,“我够悠着了,要不是记着你的话,早就夜不归宿了。”
樊芜听着,在一旁轻轻地笑,“行了,想玩就出去玩吧,让你陪我这几天,也实在是难为你了。”
察柯褚马上道:“不为难不为难,给阿妈干活,哪儿能说是为难。”
赵瑾故意道:“既然不为难,那你要不继续干吧。”
察柯褚又迅速拉住她,“你说话都不作数的。”
赵瑾便起身,“那走吧。”
察柯褚顿时就从咸鱼变成了入水的活鱼,急不可待地问:“走走,去哪儿?”
赵瑾道:“你上次不是说,想看邑京的比箭花样?”
察柯褚摆手道:“不看了,我服了公主还不行吗?既然连京中第一都领教过了,那么再看其他人也没什么意思。对了,你一大早去哪儿了?公主呢?”
赵瑾道:“公主进宫去了,晚些时候我再去接。在这之前,还能带你玩玩。”
察柯褚问:“有跑马的地方吗?”
赵瑾道:“绕着邑京跑一圈,去不去?”
“去的去的。”察柯褚现在只要能出门,哪儿都愿意去。
“早些回来。”樊芜在二人身后喊道。
察柯褚终于迈出了侯府的大门,他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着天说道:“这天真小,也没梁州的好看,下次打死我都不来了。”
赵瑾推着他上马,“那样最好不过,省得我在外面忙活的时候还得时刻想着你会不会给我惹事。”
察柯褚不服气,“兄弟我是那种人吗?”
街角处,邹烁远远地看着侯府外面,对吕汀咂咂舌,“吕哥,蛮子都是长这个模样吗?你说少主这样公然带着他在京中晃荡,不会有事吧?”
吕汀看他们骑马走远了,才重新进了云霓堂坐下,道:“只要是在兵部登名造册过,那就没什么事。”
邹烁放了心,又想起一茬问他:“对了吕哥,你说主上是怎么知道太史局天象的?那上面说的是真的吗?”
“别问了。”吕汀懒得搭腔,径直往后面走去,“我去补个觉,你守着前面,仔细留意点,要变天了。”
修省
宁澄荆午后来翰林院的时候,进门就见几个编撰在看他一眼后迅速地低下头去。
他没太在意,走到自己的那一处上坐下后刚要提笔来做前一日未完的事,又记起来手边还缺几本查阅的书册。
“小姚。”宁澄荆起身去喊一名正在打理书橱的编撰,“昨日我说的那几册书文,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小姚手忙脚乱地从书橱外拿出他要的书文,递过去的时候胳膊甚至在发抖。
“你怎么了?”宁澄荆问道。
“没事没事,”小姚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翰林赶紧去忙吧。”
他的神色这般异常,宁澄荆当然不能不放在心上,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小姚悄悄地回身看看周围,确认无人注意这里,才小声对他道:“翰林不知道太史局上禀的天象吗?”
宁澄荆对此半分都不知晓,问道:“什么天象。”
小姚压着声音把知道的全对宁澄荆说了,最后道:“翰林莫恼,只是些空口传言罢了,谁也不能说事情一定如何。”
宁澄荆听完后一脸镇定,并没有半点恼怒的模样,只是对小姚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小姚生怕触及霉头,抱着一叠书匆匆就走。宁澄荆站在原地,想起自己刚才进来时旁人对他的躲避,不禁露出个无声的笑。
这是要拿他开刀了。
宁澄焕坐在政事堂内,手指颇有频率地叩击着桌面。
唐渠不知第几次看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耀之,现在宫里都在传闻彗孛天象皆因宁翰林回京才起,你说这……这会不会扯到上一次的天象,再闹得满城风雨?”
“都是些刻意的攀扯。”宁澄焕淡淡道,“太史局剖解天象,凭的也不过是些书面推断,难道所说的就一定为真?”
“那……”唐渠看不透了,“那你方才一直在想什么?”
宁澄焕道:“彗孛出世,天子自省。古往今来,你何时听说过天象有异时,天子将罪责抛给一个臣子的?这些话就是要故弄玄虚,让人先入为主。我刚刚只是在想,圣上要如何自修德政。修德自是不必说,不过是迁避正殿撤乐素服,我如今担心的就是修政。”
这一日的海晏殿进出不断。
谢昕站在檐下,从饭后午时一直等到落日西下,他看着朝臣们一一前来,又急急而去,暮色降临时,已经来了一个时辰的贺朝运才从殿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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