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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敏下班回去,在小区门口又见到了陈子轻,那脸已经没法看了,她上了一天班本来就累,又因为陌生小辈牵起一段往事,有些崩溃地冲过去。
一杯奶茶送到她面前,她满心的怨怒都有所凝固。
陈子轻说:“黄女士,白天在公司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这次想跟您说声抱歉,打扰到您了。”
黄敏没接奶茶,她捋几下贴着头皮的发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找过来提那个人,我没什么好说的,有关他的所有,我都不想说。”
“好的。”陈子轻放下奶茶走了。
陈子轻第二次去的时候不是工作日,他直奔商业街一家培训机构。
黄敏在“向日葵”的绘画中心外面坐着,她边刷手机,边等在里面学画画的女儿。
陈子轻给她女儿买了个娃娃,她依旧没给好态度。
“孙亚军死后成了京大怪谈,前些年有两个学生坐了你们常坐的桌子,一个疯了,一个退学了下落不明,”陈子轻偷瞄黄敏一眼,下垂眼看着可怜兮兮,“最近又有个学生中招了,他家里给他请了道士,道士说是鬼魂有执念……”
黄敏握着手机的力道越来越大。
陈子轻把嘴一闭,他留下写了自己号码的纸条,撒腿跑了。
就在陈子轻翻日历算黄道吉日挑个日期,进行第三次走访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的电话。
是黄敏打的。
三十多岁的女人在电话里揭开了陈年旧事。
黄敏跟孙亚军第一次接触就是在图书馆,坐的那张桌子,她给他写小纸条,提醒他鞋带散了。
后来他们又坐在一起,又写了小纸条,那次他们互加了联系方式。
再后来她让孙亚军给她占座。
他们一起看书学习的两个多月以后,孙亚军对她表白,她答应了,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他们能到老。
刚谈上的那阵子孙亚军真的很好,渐渐就暴露出了他的心理缺陷。
“他连我和男生说话都会质问什么关系,是不是给了qq号,要求我复述一遍对话内容,他甚至有我所有社交平台的账号密码,删我好友,男生一个不留。”
“我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就说他只是太爱我,他没有安全感。”
“所有都是爱的名义。”
黄敏在电话里说:“你能想象吗,我不能穿裙子,不能多看异性一眼。”
“不准我在社交平台发自己的照片,我连跟我亲弟弟聊天都要告诉他,不能超过多少句。”
“我系里有事没有看到他的电话,他就觉得我移情别恋,如果电话占线,他就要我把那个人的号码发给他,我去了哪没和他报备。”
陈子轻一直当听众,他听到这,等了会,没等到黄敏的下文,谨慎地问道:“不报备会怎样?吵架吗?”
“不会,他从不和我吵架,每次我被他逼急了跟他发火,指责他的问题,他都一声不吭。”黄敏很平静,说一个虚构的故事一样,“他是真的爱我,我就想着怎么去引导他脱离那种病态的情感,调整我们之间的失衡,太天真。”
陈子轻张嘴吃掉谢浮喂的石榴,他原以为这是个感人肺腑的人鬼情未了……
“你们分手,他自杀了?”陈子轻口齿不清地问。
黄敏的沉默就是默认。
她好像说得嗓子干了,吃了片润喉片还是什么,继续往下说:“那不是第一次分手,那是记不清多少次。”
“每次我一提分手,他就以死相逼,我不想让他死,毕竟是相爱过的,谁会真的想看另一半丢掉性命,他又陪我度过了很多个为了学业苦闷的日子,我考研期间他也有帮我解惑,可我不想要他的感情了。”
“他用死威胁我的次数一多,我就不再担惊受怕,我麻木了,就算他死在我面前,我都能头也不回的走掉,是他让我变成冷血怪物的,都是他逼的。”
“他说改,求我给他机会,实际上根本改不了。”
“我骗他和好,背地里偷偷半退学手续,我是在让他替我去上课的时间走的,我不会再让他找到我。”
陈子轻没说话,退学不值啊,那可是京大,可他只是个听众,而且已经过去太久。
“我知道京大怪谈。”黄敏的情绪依旧很平,“我不会去的,早在第一次出现怪事,学生发疯后我就知道是他,我也清楚他在图书馆等我,我当年没去,现在也不会去。”
“别人坐了桌子出事是因为他,是被他害了,和我没关系。”
“我的良心不会受到谴责,我是个受害者。”
“我没有丝毫感动,只觉得恐怖,他做了鬼都不放过我。”
黄敏挂了。
这通电话里的剖白是由她开始的,也由她结束。
陈子轻放下手机,他用手指拨了拨挂在上面的柴犬挂件,一勺石榴送到他嘴边,他张嘴吃掉。
“刚刚电话里的内容,你都听到了吧。”陈子轻连果肉带籽一块儿嚼着咽下去。
谢浮把勺子放进玻璃碗里:“我没有干预你的生活圈,你出门在外想给我打电话就打,不想打就不打,信息也是一样。”
陈子轻点点头。
谢浮微笑:“所以你不窒息,对吗,老婆。”
陈子轻还是点头。
谢浮情绪不稳定,擅于拿他在乎的东西威胁他,主要集中在伤害自己这件事上面,倒是没有变态的掌控欲,不准他去哪做什么,不准他交朋友,要是他反抗就把他关小黑屋。
真是万幸。
谢浮用勺子舀起一点石榴,放回去,又舀起来,跟容易走极端的人接触很累。
还是吃药吧。
不能让他老婆累。
关于孙亚军跟黄敏的情感纠葛,陈子轻简略地告诉了总找他问的范芳,附带了点自己的看法。
“可怕。”范芳咂舌,“原来不是移情别恋,不是痴情种。”
她又说:“况且,就算是真的痴情也不能怎样,你痴情,我就一定要给你长久?这又不是什么等号。”
陈子轻听到她后半句,怔住了:“是呢。”
范芳问道:“顾哥,我竹马没事了吧?黄敏不来学校,不影响他身体吧?”
陈子轻说:“没事了,不影响。”只影响我。
范芳轻松起来,那就不管孙亚军能不能如愿了,都是自作自受。
她边打电话,边在微信上感谢季易燃,要不是他做中间人,她这辈子都不会跟顾知之有来往,那可是她从今往后的大树,太有安全感了。
出乎意料的是,季易燃竟然问起了事情起始。
范芳能说的都说了。
季易燃:他怎么看待那种感情?
范芳回:我没和谢会长有过交流,只打了个招呼。
季易燃:我问的是,顾知之。
范芳的心里划过一丝古怪:他说窒息。
季易燃退出微信,他的母亲从生他到死都没出过阁楼。
他是季常林的儿子,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到那个节点或者引子,不清楚自己是否有基因遗传。
保险起见,今后他一脱离掌控,日程计划里就要加上看心理医生。
……
范芳觉得季易燃不会回她了,就把界面清空:“顾哥,以后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说声就行,这次真的很谢谢你。”
“说好多次了。”
陈子轻唉声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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